第六十七章 烈焰中的劍鳴(五)

“怎麽樣?”看到陸遠再次出現,靠在墻邊的暮星問道。

她現在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人有些虛弱之外,看起來似乎沒有太大變化但是陸遠感覺到了明顯的不同。那種氣場變了,曾經無比自信,什麽事情都要自己做的暮星,現在有著一種從內到外的柔弱感。

他快步的跑了過去,在她身邊蹲了下來,伸出手碰觸著她的面頰,“感覺怎麽樣?依文。”

“有些虛弱”暮星笑著示意自己沒問題,她擡起右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空蕩蕩的手腕,“沒想到這個也是神器,一起湮滅了。覺得有些可惜……”

陸遠握著她的手搖搖頭,只要人沒事就好。那裏原來攜帶的是暮星和陸遠在鬥篷森林冒險,進攻礦井那一次,獲得的那個手環,聖者手鐲“森林之眷顧”。在暮星獻祭艾羅娜賜予的神器施展“神國傳送”時,這件神器也意外的加入進來,為暮星提供了一部分代價,所以暮星現在看起來還好——而不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惡魔怎麽樣了?”暮星轉換了話題,繞開了關於身體的詢問。

“搞定!”一個七級小法師,能夠殺死一頭巴洛炎魔,擒獲一頭六臂蛇魔,哪怕是在神國的幫助下才搞定,陸遠也足以自豪。陸遠很輕松的拍拍法師袍子,做瀟灑狀。他的法杖已經留在了神國,“斬雲”劍也毀了,現在可以說是兩手空空。沒了道具,這麽一拍顯得坦坦蕩蕩的……寒酸。

為了殺這個惡魔,兩個人損失慘重,要不是還有一顆惡魔心臟保底,現在就該清倉破產了。他這麽一拍之後,顯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再看看暮星身上的裝備,兩人一起失笑起來。

陸遠笑呵呵的過去,也不管暮星的反對,直接將她橫著站起來,緊緊摟進懷抱裏。

暮星沒有說話,靜靜的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從不離手的雙劍,此時孤零零的放在另一邊的桌子上。在看不見的角度,陸遠的笑容漸漸變成了苦澀,他的最後一點點僥幸心理也被打破。在兩人如此緊貼的距離,他能清晰的感覺到,暮星的身體,已經徹底的失去了一切力量。無論是神明的賜予,還是自然的感知,甚至是基礎的屬性都受到了損傷——那套雙劍被放在了一邊,恰恰是因為暮星現在很虛弱,拿不起重的東西。

“神國傳送”需要付出的代價,僅僅比獻祭生命召喚神明降臨能好上一點點,可也就一點點而已。除了生命,或許什麽都沒有留下。

“對不起,依文,對不起。”陸遠忍不住在暮星的耳邊道歉著,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裏的愧疚。

“本來就是要放手的,早一點失去也無所謂。”暮星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反而過來開慰他起來。“以後我可以專心救大船了……對了,阿遠,救大船不需要戰鬥吧?”她有些擔心的看著陸遠。

陸遠笑著搖搖頭,“戰鬥我們來,你是指揮官!還記得我說過的,那無窮無盡的艙室麽?都等你去打開呢。”

“我……該怎麽打開?我以前開鎖都是用劍的。”

“大概……用手吧。你本來就是船上的人,說不定用手一推就開了……”

兩個人刻意繞開了關於身體的話題,絮絮叨叨的討論著將來的生活。

陸遠一邊說著一些有趣的事情開解著暮星,一面掃視了一圈兒法師塔的一層,這裏竟然找不到一處稍微幹凈一些的地方。先是陸遠暮星合戰拉馬西斯,然後是怪物大內杠,血漿瀑布肆意流淌,再就是巴洛炎魔裝逼肆虐,到處防火……將法師塔一樓搞的非常獵奇——到處都是幹涸的血塊兒、硫磺熏烤過的墻壁或者被火焰灼燒過的地面,簡直無法直視。

“我們上樓去吧,那裏應該有幹凈些的地方”,見到暮星點頭,陸遠抱著暮星直上頂樓。

這一路上,召喚來的怪物屍體枕籍,既有成群的大地精、豺狼人,也有不常見的魚人、灰魔和幽魂。只有在最上層的位置,一個巨大的白骨之門,上面還殘留著火焰和硫磺的氣息,看起來就是召喚出巴洛炎魔哈爾·特裏茲蒙的門戶。現在上面的大量紅寶石和幾枚靈魂棱晶已經徹底破碎——陸遠雖然不是惡魔專家,可也清楚,僅僅這種代價,是召喚不到哈爾·特裏茲蒙這樣強大的惡魔的。哈爾·特裏茲蒙曾經說過“希瑞克的承諾,必有代價!”

看來這個事情和希瑞克這名陰謀之神還能扯上關系,想到拉馬西斯師徒兩代人為了建設魔法塔,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大人物,也就懶得多想。

由於沒有固化空間拓展法術,法師塔不過就是個下寬上窄的圓柱形建築——整體是越向上越狹窄。

到了法師塔的最頂層、拉馬西斯的私人住所時,需要爬上一個木制的樓梯,才能進入一間狹窄的書房。這個房間不到20平米,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周圍的墻壁上都是貼著墻壁和伸展出來的書架,像內齒的齒輪。僅僅在房屋的中間有一套簡單桌椅,上面有一個水晶球。拉馬西斯看起來還發明了折疊家具,他的床現在正懸掛在屋頂上,需要的時候才會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