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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深吸一口氣,沒有表現出多少熱情。
“好吧,”他說,“從哪兒著手呢?我怎麽可能知道?他們說什麽終極答案是四十二,我怎麽可能知道問題是什麽呢?可能是任何一個問題。比方說,六乘七等於幾?”
贊法德兇巴巴地瞪了他幾秒鐘,眼睛裏忽然閃出興奮的光芒。
“四十二!”他喊道。
亞瑟用手掌擦拭額頭。
“是的,”他耐心地說,“這我知道。”
贊法德的臉色沉了下來。
“我只是想說,那可能是任何一個問題,”亞瑟解釋道,“而我看不出我怎麽有可能知道。”
“因為,”贊法德說,“你那顆行星炸成焰火的時候,你就在場。”
“地球上有一樣東西……”亞瑟說。
“曾經有,”贊法德糾正他。
“……叫‘得體’。唉,算了。告訴你吧,反正我就是不知道。”
船艙裏回蕩起一個低沉的聲音。
“我知道,”馬文說。
福特在控制台前大喊大叫,他還在和飛船打那場注定要輸的戰鬥。
“馬文你給我滾遠點兒,”他說,“這是有機生物之間的對話。”
“那東西就刻印在地球人的腦波模式上,”馬文繼續說道,“但我想你們並不特別有興趣搞清楚。”
“你是說,”亞瑟說,“你是說,你能看穿我的思維?”
“是的,”馬文說。
亞瑟震驚得目瞪口呆。
“然後……呢?”他說。
“你靠那麽小的腦子也能活下去,不得不說我是大開眼界了。”
“唉,”亞瑟說,“你侮辱我。”
“是的,”馬文承認道。
“無所謂,就當他不存在,”贊法德說,“肯定在瞎編亂造。”
“瞎編亂造?”馬文左右晃動腦袋,模仿驚訝的表情,“我有必要瞎編亂造嗎?人生已經足夠艱難了,我可不想再造出點兒什麽東西添上去。”
“馬文,”翠莉安用溫柔而友善的聲音說,只有她還能以這種態度和這個設計上出了岔子的家夥說話,“如果你從頭到尾都知道,那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呢?”
馬文的腦袋轉向她。
“你們沒問我,”他答得簡單明了。
“好吧,金屬人,我們現在要問你了,”福特轉過身,看著馬文。
就在這時,飛船突然停止了顛簸和搖擺,引擎轉速也隨之放慢,發出輕柔的哼唱聲。
“喂,福特,”贊法德說,“這聲音聽起來不錯。你終於控制住飛船了?”
“沒有,”福特說,“我只是不再繼續折騰控制系統了。船去哪兒咱們就去哪兒,等它一停就趕緊下去。”
“行,好的,”贊法德說。
“我看得出來,你們並不真的感興趣,”馬文喃喃自語,隨後找個角落跌坐下去,切斷了自己的電源。
“問題在於,”福特說,“整艘船上只有一個儀器在給出讀數,而這個讀數讓我很憂心。如果我沒理解錯那是什麽讀數,而讀數也沒有出錯的話,那咱們在返回過去的路上就走過頭了。大概比我們原來所在的時間早了兩百萬年。”
贊法德聳聳肩。
“時間算個屁,”他說。
“不知道這艘船到底屬於誰,”亞瑟說。
“我,”贊法德說。
“不,我是說究竟屬於誰。”
“就是我,”贊法德堅不改口,“你看,財產即贓物[1],對吧?因此,贓物即財產。因此,這艘船屬於我,懂了嗎?”
“你跟這艘船說去,”亞瑟說。
贊法德大步走到控制台前。
“飛船,”他揮拳猛砸面板,“這是你的新主人在說話。”
他沒能說下去,因為同時發生了幾件事情。
飛船跌出時間旅行模式,回到了真實空間。
控制台上的所有控制儀器先前在時間旅行中暫時關閉,此刻紛紛亮起。
控制台上方,寬大的視頻顯示器閃爍兩下,恢復工作,廣袤星空呈現在屏幕中,飛船正前方是一顆孤零零的恒星。
然而,這些都不是將贊法德和其他人拋向船艙後壁的原因。
顯示器周圍那圈監聽音箱裏傳出了一聲轟然巨響,將他們拋向後方。
[1] 財產即贓物(property is theft): 無政府主義者普魯東的名言。——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