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三戰時期的聖誕故事(六)

當歐亞大陸的西端,原本照耀著大不列顛島的文明之光,正在饑餓、混亂和廝殺之中逐漸熄滅時;在歐亞大陸的東端,日本列島上的人們同樣在規模空前的死亡與毀滅之中,懵懵懂懂地迎來了新時代的血色黎明。

一九四六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深夜,東京灣,猿島要塞

猿島,這座面積約五平方公裏的小島,位於東京灣的出口處,距離岸邊的繁華街市,只有一公裏多些的路程。站在橫須賀的三笠公園,就能遠遠地望見它。其四面為海水所環繞,是東京灣內唯一自然形成的島嶼。島上綠樹繁茂、蟲鳥生息,還有風景宜人的海濱浴場,在另一個世界,乃是遊人如織的休閑勝地。

但在這個時代,猿島卻是戒備森嚴的軍事重地——由於猿島扼守東京灣的出口,乃是東京海防的第一道關卡,相當於虎門之於廣州,吳淞之於上海,仁川之於漢城。所以,早在閉關鎖國的江戶時代,德川幕府為了防止外國船只駛入江戶灣(東京灣),就下令在猿島上建設了日本歷史上的第一座近代化海防炮台。

從此以後,猿島就作為“要塞之島”扼守東京灣,保衛帝國首都的安全,從幕末、明治、大正再到昭和,統治日本的歷屆政府皆不惜工本,在島上斥資興修工事,安放巨炮,最終把整個島嶼變成了一艘不會移動的巨型戰艦,一條條紅磚搭建的隧道在島上蜿蜒穿梭,在隧道裏還有小門通往山體深處的隱蔽所,內有獨立的發電機和深水井,守島部隊可以在山腹的洞穴裏儲存彈藥、物資,駐紮士兵,長期堅守作戰。

然而,盡管日本帝國為了拱衛首都東京,辛辛苦苦花費巨資,克服不少技術難關,興建了這座猿島要塞,但一直到首都東京化為輻射廢土,猿島要塞也始終沒有在任何戰爭中發揮過什麽正面作用。

相反,當猿島要塞迎來第一場攻防戰的時候,它卻成為了異國入侵者在日本的最後據點……

——刺鼻的硝煙在海風中彌漫,隆隆的炮聲在海面上回蕩……大大小小的彈坑,將這座島嶼炸得滿目瘡痍。原本覆蓋著整座島嶼上的茂密植被,此時已經被燒得只剩下焦黑的木樁。正在被浪濤不斷拍打的沙灘上,也隨處可見橫七豎八的殘缺屍體。而在島嶼四周的淺水處,還可以看到不少炸毀的水陸兩棲坦克和登陸艇殘骸。但盡管如此,一面被硝煙熏黑,被子彈打穿的破爛星條旗,依然在猿島要塞的上空迎風飄揚。

當日歷翻到十二月的時候,在被“急公好義”的蘇聯人往頭頂前後砸了十二枚原子彈之後,據守房總半島的三十多萬盟軍已經土崩瓦解,絕大多數還沒被炸死的官兵,在一片失魂落魄之中相繼投降。至於剩下的人也是猶如孤魂野鬼般到處遊蕩,或者躲在某個荒涼偏僻不引人注目的旮旯裏苟延殘喘,再也無法形成有組織的抵抗。當然,收復失地的日軍也同樣非常畏懼核輻射,短時間內不敢深入爆心附近地區,無形中給了盟軍那些散兵遊勇一定的喘息空間。但是,無論這些已經被打垮的盟軍小股殘兵,還能在充斥著核汙染的廢墟和荒山之中苟延殘喘多長時間,對於如今這場規模宏大的第三次世界大戰而言,也已經完全沒有什麽意義了。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日本戰場的槍聲已經徹底平息下來——盡管千葉縣房總半島上的盟軍確實已經崩潰瓦解,不再構成威脅,而其它地方的盟軍,更是在此之前就早已主動撤走,連總司令巴頓將軍都坐潛艇逃了。但在十二月下旬,還是有大約七千左右的澳大利亞軍隊,依然守在位於東京灣入口的猿島要塞,繼續負隅頑抗。由於猿島要塞扼守著東京灣出口的關鍵性戰略位置,如果不能拔掉這顆釘子,船只從外海進入東京灣就有被炮擊的風險,實在容不得放置不理。因此,在對猿島守軍撒傳單和放廣播勸降均告失敗之後,日軍戰時大本營就對猿島發動了“收復本土的最後一戰”,不料卻是屢戰屢敗、折戟沉沙、一時難下!

——跟太平洋上那些地勢低平的珊瑚島不同,扼守東京灣出口的猿島乃是山丘地形,而且整座島嶼均已要塞化,沒有修築飛機跑道,而是全部修滿了炮壘工事,甚至還是那種強度堪比直布羅陀的永久性工事!

於是,日軍戰時大本營傾盡本土艦隊之力,出動了四艘輕重巡洋艦和九艘驅逐艦,對猿島要塞進行了兩晝夜的連續炮擊,並且還出動大批轟炸機,前後對這座要塞化島嶼進行了一千多架次的轟炸,使島上的地表處處樹拔石爛,磚土俱焚。但這座日本帝國斥巨資興建的要塞之島,確實是值得起這份浩大工本,在飛機和艦炮的狂轟濫炸面前,簡直硬得象個胡桃。盡管島上的每一寸土地都已經被炮火徹底犁翻了,每走一步都能踩到彈坑,沒有一棵稍微像樣的大樹還能活著——沒完沒了的炮火烈焰,如同火山巖漿一般橫沖直闖,把整個島嶼燒得光禿禿一片。可是,那些躲在隧道工事裏的澳大利亞人卻依舊活了下來,並且拼死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