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建設比破壞更有意義(上)

從極北冰原呼嘯而來的凜冽寒風,隨著時間的推移漸行漸緩。

而太陽在經過了一冬的打盹之後,似乎也開始伸展起懶腰來了。

漸漸的,大地母親也從酣暢的沉睡中蘇醒,睜開惺忪的眼睛,開始打理起自己那荒廢了一季的後花園。那遍地的草葉早已不是秋日的枯黃了,一個冬天的風霜已經將它的顏色盡數褪去,重新回歸於泥土。待到春天來臨之時,便有新的草葉萌發出它那羞澀的綠意。

和煦的春風中,一只只嗓音嘹亮的鳥兒歡快地鳴唱著飛翔在藍天白雲之間,千千萬萬的小生命正在得意洋洋地伸著懶腰,舒展著它們休息了一個冬天的身體,性急的它們已經早早地探出了小腦袋,嘲笑著外面那些雖然還在張牙舞爪,卻早已外強中幹的寒風和冰雪。從冬眠中蘇醒的動物們忍耐著腸胃中火燒火燎的饑餓煎熬,迫不及待地從藏身處奔向廣闊的自然天地,貪婪地掠食著一切能填飽它們幹癟肚子的食物。

一直主宰著大草原的北風和暴雪開始撤退,河流與湖泊依次地慢慢解封,堆積的霜雪慢慢消融,在積雪融化的山坡下面,清澈的雪水匯成一道涓涓細流,像一條奔流的小瀑布,嘩嘩流淌著飛落向山麓的窪地。

可敦城中那些參差的茅草屋頂上,不少還留有著幾分未化的春雪。重新解凍奔流的土拉河已是柳芽吐綠,草木返青。幾只燕子在房檐下飛進飛出,銜著春泥修補著自己被風雪毀壞的住宅。

一隊騎士揮著馬鞭驅使著馬兒,小心的避開道上的一個個水坑,緩緩走出了可敦城的南門。

——雪融後的道路泥濘潮濕,融化的雪水將夯土泡的酥軟,不少地方便陷了下去。路面上積著的一個個水坑,如同一個個陷阱,有的深有的淺,淺的不過沒過腳背,深的甚至能將人埋進去!

不過,一旦離開城門之後,四周的景色便一下子豁然開朗。放眼望去,春天的陽光溫和地撫慰飽受寒冬折磨的大地,萬物從寒冷孤寂的沉睡中漸漸復蘇,冰雪消融後的深黑色土地上,一棵棵嫩綠色的芽苗頑強地挺立在微寒的晨風裏,讓大地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綠色地毯……但這並不是遊牧民見慣了的牧草或雜草,而是哆啦A夢前不久播撒的二十二世紀高科技農作物:【七日速生麥】和【雪絨花苜蓿】。

“……這麥子……居然真的只要種下去七天就能收割?而且在積雪未化的初春時候就能長?”

看著那一串串沉甸甸的谷穗,還有那些正在麥田裏辛勞的農夫,耶律大石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要被顛覆了,“……就算畝產只有幾鬥,可是一年卻能播種幾十次——這產量都已經遠遠超過江南沃土了吧!”

——事實上,在元朝之前,受到中原文明的影響,漠北草原上一直分布有著少量的農業生產。但由於漠北草原的氣候酷寒、降水稀少,以及早期農作物的耐寒耐旱能力不佳,所以總是時斷時續。待到蒙古興起、鐵騎征伐四方之後,草原遊牧民取得了對農耕民族的絕對心理優勢,開始鄙視農業,推崇遊牧,使得遊牧經濟一統塞北,早期遺留的那點農業基礎,最終被蒙古人悉數荒廢,直到清代才稍有恢復。

言歸正傳,在可敦城附近的河流兩岸,契丹人原本也開墾有少量農地,驅使城內的漢人種植一些大麥、黑麥等耐寒谷物,但管理粗放、產量低得可憐,每公頃耕地每年平均只能收獲25公斤,聊勝於無而已。他們平時食用的大部分谷物,依然只能靠貿易從南方漢地獲得,被那些黑心奸商不知扒了多少層皮。

但換成了這種【七日速生麥】之後……可敦城都已經能夠靠出口糧食來致富了好不好?!!

而且,若是這種【七日速生麥】可以在整個漠北草原上推廣,使得整個草原都變成塞上江南的話……那麽能夠拿出這種神物的人,絕對會一舉成為整個草原上百萬遊牧民的衣食父母、萬家生佛,被每一位遊牧民極度虔誠地頂禮供奉,說的話在草原上一句頂一萬句,比什麽英雄和可汗都要管用!

因為,英雄的戰刀只會向他們征收牛羊,而這種神奇的莊稼卻能讓他們永遠免受饑餓之苦!

想到這裏,他不禁對郭京這位宋國“仙人”愈發忌憚,但卻又從心底裏冒出了某種不得了的想法……

……

相對於耶律大石的驚悚、震撼和忌憚,諸位穿越者們倒是對此表示很淡定:在哆啦A夢的口袋裏,各種各樣不可思議的東西多得沒法數。播種七天就能收割的麥子算得了什麽,機器貓還有一種能夠直接種植在榻榻米上,播種之後不過半天就能收獲,一個房間的水田就能打出上千塊年糕的【室內水稻】呢!

所以,王秋一邊看著馬兒們大口啃食著鮮嫩多汁、富有營養的【雪絨花苜蓿】,一邊悠閑地哼著一首很符合環境的老歌:“……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