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慈欣之後,郝景芳《北京折疊》再獲雨果獎(第2/2頁)

郝景芳說之前有個關於她的報道是《她超越<三體2>入圍雨果獎,白天是清華金融女,晚上是宇宙學女神》,“這些會讓我更加在意別人的感受,會不斷地讓自己去滿足外在的盒子的要求,所以實際上是自己給自己的心造了一個囚籠。”

關於生活

平淡的生活中保有許多波瀾起伏的想法,可能是我們絕大多數普通人的人生。

《生於一九八四》有兩條線索,兩種敘事交叉著進行。一條是父親人生經歷,一條是寫女兒的成長與焦慮。在讀的時候就會發現,寫父親的那部分是很有張力的,跟當時 波詭雲譎的社會背景相聯系,彼時生活之艱難,人飄萍一樣的命運都鋪排在面前。但是寫女兒時因為是要向內心走,女孩內心的掙紮和經歷其實都是我們成長都經歷 過的,就這一點來說,父親的線索因為有更多的“陌生化”的內容,而更加吸引人。

郝景芳說:“其實對於我來說掌握得不好的是沖突性的情節。如果寫一 個現實中非常復雜的情節,裏面有很多的矛盾沖突,我覺得自己在操作這樣的內容時會有一些困難。女孩這條線索讀起來有點弱的原因可能是沒有那麽多的情節,是 一個女孩子的意識流。我的現實生活是特別平淡的,如果我要追求真實,要比這個女孩子的故事還要薄弱單純,這個過程中,女孩的經歷變化要是寫得太離奇曲折, 又遠離我的初衷,我想寫的其實就是在這種平淡的人生中有很多波瀾起伏的想法,我自己也會覺得女兒這條線會有點淡弱,但是可能普通人的人生就是這樣的。”

對於選擇兩條線索交叉敘事的方式,她回應:“兩條線最後會有相互的映照和結合,我想寫兩代人不一樣的生活模式,不是避開沖突,而是想給這個女孩子的成長經歷更多背景上的東西,能對她的現狀有一個解釋。”

郝 景芳認為:“父親有他的困擾,父親的困擾和追索對於女兒是有影響的。父親在追索和逃避現實中的一些事情,女兒向父親求一些答案和指點,但是父親也沒有很明 確的想法,他自己也沒有真正得到答案,他的內心也在求索。女兒就處在母親這邊的現實壓力與父親那邊追索和無解,就特別掙紮和無所依存。”

關於科幻

高三的時候我看科學和哲學,看愛因斯坦寫的散文集,以及薛定諤寫的宇宙真實性和個人自我意識的關系的文章,我感覺就像被閃電擊中了一樣。

郝景芳在2002年榮獲全國中學生第四屆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但是她並不像新概念的大部分作家那樣關注青春與疼痛,而是從一開始就關注科幻題材。

她說:“那時候我自己關注更大一點的問題,我關注宇宙、量子力學、人的自我意識,關注人是什麽,世界的真相假象;我也特別喜歡看哲學家們寫的關於人、自 我、人類意識等這一類的書。我的關注就導致我非常眼高手低,這中間巨大的差距是不可彌合的,我自己對校園愛情沒有特別大的興趣,我就想寫關於人和自我意識 這樣的書。”

專訪中,郝景芳告訴澎湃新聞:“我最開始根本就沒法兒寫,其實愛因斯坦寫文章的那種舉重若輕是建立在大量的人生經驗上,他對於某一個問題有著幾十年的思 考。而我過於強求,我一上來就想寫大命題,人不能假裝自己懂去談論一些東西,所以我後來就從一些比較輕巧的、小的東西開始寫,科幻裏面假想一些東西,可能 都不像文學,但是我覺得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探索,後來慢慢加上生活中的所思所感,這樣就不是談論一個終極命題,而是從生活中有小的困惑出發,這樣才能找到一 些我確實想寫的。”

郝景芳寫作時會假想一個世界,然後去推理,她一定要把邏輯推通了,再往下寫。

“我自己比較熱衷於寫社會制度,我喜歡假想一個不存在的國家類似於《鏡花緣》的。我以後還會寫別的制度,可能跟我們的現實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和現實有著千絲萬縷的映照和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