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和淑妃有來往嗎?”路杳杳起床吃早食的時候, 太子殿下已經下了早朝。

路杳杳咬著撒了蔥花細碎的年肉脆餅,聞言,眨眨眼, 淺色眸子掠著光, 顯得無辜又天真。

“沒有啊。”她搖搖頭,“淑妃好像不怎麽和後宮往來, 之前幾次請安也沒看到她, 除了宮宴, 其他宴會也很少參加。”

“淑妃不愛出門,聖人便讓她免了每日向皇後請安的禮,她是江南謝家人, 在長安沒有根基,這些年也不愛外出, 所以答應參加的宴會也很少。”他解釋著。

路杳杳哦了一聲, 繼續低頭,細細地吃著早食。

溫歸遠接過她遞來的小米粥,海參切成碎丁,以筍、蕈入雞湯, 熬出一層薄薄的粘稠,入口即化, 味道極佳, 一口下肚,溫妥舒坦。

他不由舒展了眉頭。

“怎麽了?”路杳杳見她沉默,側首, 擡眉去問。

溫歸遠慢條斯理地攪著手中的湯匙,睫羽輕垂,遮蓋住瞳孔的眸光, 滿腹心事。

路杳杳手中的奶羹頓時索然無味,放下手中的湯匙,盡量態度溫和,深怕會刺激到他,狀似無意地問道:“前朝有煩心的事情。”

溫歸遠是聖人第三子,母親是隴右道鎮軍大將軍嫡長女慕容姍,一入宮後被冊封為禧妃,頗為受寵,甚至在慕容家倒台後,禧妃和溫歸遠都幸免於難。

直到溫歸遠三歲那年,禧妃病逝,他獨自一人在宮內生活,十歲時,在袁思樓的運作下被封為寧王,遠走隴右鄯州,也就是禧妃的母族所在地。

總的來說,這位新任太子在長安城一無根基,二無人脈,是個可可憐憐的光杆太子。

雖然她從不主動打聽前朝的事情,但多年來在長安城耳融目染,自然也是知道世人踩低捧高,趨炎附熱的德行,今日見他為難,下意識以為是前朝出了問題。

那我就叫爹爹打那些人!

她心底暗暗說道,臉上依舊是體貼的笑意,好似一朵溫柔的解語花。

“秋闈將至,有白相和路相壓陣,一切都非常順利。”溫歸遠擡眉笑說著,眼中的憂愁一掃而過,黑珠白水的眼睛帶著一絲笑意,明亮而清透。

前朝有路相為東宮掠陣,哪有人會不長眼會當面給東宮下刀子。

路杳杳信了這個說法,但不信他心中沒有心思,這模樣哪裏像沒事的樣子。

她視線一轉,不再當面追問著此事,若真是大事,一查便知。

“殿下今日還要去國子監嗎?”她用帕子擦著嘴角,細聲問道。

“今日不去,書房中還有些政務要處理。”

他吃完早食,喝了一盞茶,這才起身離去。

出門前,看到紅玉和衛風遠遠的並肩走來,紅玉手中捧著紅紙和竹編,正扭著頭笑眯眯地和衛風說著話,聲音清脆雀躍。

“你會做兔子嗎?荷花呢?或者平安的樣子也可以嗎?”紅玉年紀尚小,臉頰圓潤,不曾展開,笑起來,臉頰鼓鼓的,格外天真浪漫。

“花燈難嗎?”她一點也不尷尬衛風的沉默,一個人抑揚頓挫地說著話,眼睛亮閃閃的,“我可以給你搭把手嗎?”

“娘娘說今日的燈面都要自己畫呢,可我不會。”

“衛風,你會幫我嗎。”紅玉眼底是壓抑不住的喜悅。

衛風停下腳步,擡眸,掃了眼台階上的太子殿下,不卑不亢地抱劍行禮。

紅玉一見溫歸遠笑得更加開心了,顴骨上的紅肉嘟起,眼睛眯成一道縫。

“給殿下請安。”

“杳杳要做花燈。”溫歸遠笑問著。

“是啊,娘娘昨日說今日做花燈玩。”紅玉高興極了,補充道,“娘娘可喜歡花燈了。”

溫歸遠的視線在她懷中的材料中一閃而過,笑說道:“去吧,別讓杳杳等急了。”

“你會做花燈嗎?”走在花園小徑上,溫歸遠突然問著旭日。

一直沉默跟在後面的旭日一愣,冷峻的臉上越發嚴肅,老實回答道:“卑職不會,不過旭陽好像會。”

“我也不會。”溫歸遠喃喃說道。

旭日悄悄掃了他一眼,滿肚子的話想講,但迫於殿下的壓力,只好都壓在肚子裏。

——太想和弟弟說話了。

“把旭陽叫來。”溫歸遠一路無言地走到書房裏坐下,沉默片刻後說著。

旭日連忙出門去尋今日休息的旭陽。

“咦,弟弟,你怎麽好像和綠腰姑娘關系不錯,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認識多久了,怎麽認識的啊,你剛才是不是臉紅了。”

“說重點。”旭陽打斷他的話,冷靜說道,耳朵尖卻在日光下染上一點薄紅。

“哦,對了,殿下尋你,好像是關於花燈的事情,因為今天太子妃也在做花燈呢,也不知是不是和太子妃有關,殿下是不是也想做,可我不會,不如你今天先替我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