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死線(第4/11頁)

使他們陷入險境,表面上看完全是格拉夫不負責任。這點他心知肚明。如果格拉夫保守一點,從安全角度出發安排測試,那麽在未來的戰爭中,即使安德或豆子失敗了,也沒人能責怪他。不過倘若人類失敗了,這點小事可也算不上什麽安慰。無論他推選哪一個孩子,一旦選擇錯誤,就意味著每個地球上的人都將付出終極代價。在這種嚴酷的測試中,如果他們其中一人被殺死,或者身體和心理受到損害,那麽另一個就是剩下的唯一人選了。

總得有個人來擲骰子吧。我是一只抓著這把骰子的手。我可不是什麽官僚主義者,不會把個人前途看得比人類的利益更重要。我不能把骰子交到別人手裏,或者假裝自己做不出選擇。

眼下,格拉夫所能做的是,耐心等待戴普和迪馬克把話說完,不去理會他們抨擊官僚政治以及對他提出的種種抗議。另外,在他倆彼此爭吵起來時,稍稍注意控制一下雙方的音量和措辭。

輕輕的叩門聲再次響起。不用等門打開,格拉夫就知道外面是誰。

就算聽到了他們的爭論,豆子也絕不會流露出來。什麽都不流露,讓人不知深淺,正是豆子的特長。

“報告。”豆子說。

“進來,豆子。”進來,朱利安·德爾菲克,充滿愛心的父母丟失已久的孩子。進來,被綁架的孩子,命運的人質。進來同正在拿著你的生命去玩聰明小遊戲的命運之神談談。

“我可以等一會兒。”豆子說。

“戴普上尉和迪馬克上尉都想聽聽你要說的話,你不想當他們面說?”格拉夫問道。

“你這樣說倒顯得我見外了,長官。不是什麽機密大事,我只是想得到使用太空站補給品的授權。”

“不行。”

“我不能接受你的拒絕,長官。”

格拉夫看到戴普和迪馬克幸災樂禍地瞄了他一眼。這個孩子的膽大妄為使他倆很開心嗎?“為什麽你要提出這種要求?”

“很簡單,每天都有戰鬥遊戲,隊員們累得要死,還被強迫完成各科作業——很好,安德沒提什麽意見,我們也一樣。但你們這樣做,不外乎是為了測試我們是否足智多謀。所以我只好四處找門路,想辦法呀。”

“我好像記得飛龍戰隊的指揮官不是你吧。”格拉夫說,“我可以接受你們的指揮官提出的需要特殊設備的請求。”

“不可能。”豆子說,“他沒時間浪費在這些愚蠢的官僚手續上。”

愚蠢的官僚手續。幾分鐘前格拉夫在辯論中才原封原樣地用過這個短語。但格拉夫當時並沒有提高嗓門。豆子在門外站多久啦?格拉夫在心裏罵自己粗心大意。

“於是你就自告奮勇地來啦?”格拉夫問。

“他給我的任務是,思考你們以後在設置遊戲時,可能會針對我們耍出些什麽愚蠢的花招,另外還要我想出應急的方法。”

“你覺得你能找到些什麽?”

“我不知道。”豆子說,“我只知道我們常見的那些東西,制服、急凍服、武器和小電腦。這裏當然還應該有些別的補給品,例如紙。除了在不準我們使用小電腦的書面測試中,其他時候我們從來得不到紙。”

“你想用紙在戰鬥室裏做些什麽?”

“還沒想好呢。”豆子說,“比如不妨把紙揉成團到處扔啦,或者撕成碎屑撒開,迷亂對手的視線啦等等吧。”

“戰鬥結束以後由誰來打掃呢?”

“那就不關我的事了。”豆子說。

“我還是要說:不行!”

“我還是不能接受你的拒絕,長官。”豆子說。

“我並不想有意打擊你,豆子,但你是否接受我的決定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小事一樁,還不如一只蟑螂放的屁呢。”

“我也並不想有意打擊你,長官,但很明顯,你對自己正在做的事一點兒把握都沒有。你臨陣磨槍,一意孤行,盲目地加快整個體系的運轉節奏。這樣做造成的危害不知要過多少年才能彌補得回來。訓練之所以加快速度,是因為蟲族離我們越來越近,你們不能再耽誤剩下的時間了。所以你們才不斷給學員增加壓力,特別是對安德·維京施加重壓。”

格拉夫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清楚豆子具有超凡的分析能力,所以,他的欺瞞能力也應該同樣出眾。豆子的推論並不完全正確——那是因為他不了解真相,還是因為他不希望讓教官們知道他到底了解多少,猜出了多少呢?我從來不讓你來我這裏,豆子,你太危險啦。

豆子還在一口氣往下說:“當蟲族入侵的那一天到來時,當安德·維京想尋找一種制止蟲族侵害地球的方法,想防範像蟲族第一次入侵時血洗整個行星的慘狀重演時,你能用剛才那樣愚蠢的廢話去搪塞他,拒絕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