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8頁)

詹森微笑著,補完這一段,那是霍普沒有說出聲的一句:“從此他們開始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霍普吃驚地看著他,接著突然後退了。詹森依然在聽霍普的思想,他聽到對方終於確定了一直以來的猜想:詹森是個天賊。

“當然了,”詹森回答,“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霍普心裏那激動沸騰的信任突然消失了。他往後退去,不確定自己現在應該怎麽做。如果詹森現在能這麽輕易地讀到他的思想,那就意味著他已經聽到了他從前的所有其他思想。他窘迫不安,轉向阿蘭,不知所謂地咕噥著。他想說的是,讓我們離開這裏吧。

“穿著衣服的,”詹森說,“阿蘭·漢杜裏。”

“精神毫發無損的詹森·沃辛,”她說,“看起來賭局又重新回到了原來的樣子,是不是?”

“我盡力做一個優雅的贏家,”詹森說,“而我可以看出,你這位輸家並沒有失去任何一分魅力。”

“我們來談的正是可能要失去的,”阿蘭說。詹森在她的意識中聽到了她的迷惑——為什麽霍普突然變得這麽沉默寡言。難道他不應該要盡力說服他的朋友嗎?“沃辛艦長,霍普和我發現有些東西我們不想失去……”

“我們不相信我們必須得失去……”霍普盡力拼湊著詞語。

“也許你能幫助我們。”

“也許你願意,你瞧,我們……”霍普放棄了尋找詞句的努力,不再嘗試讓他的語言符合他的思想,他知道反正詹森正在聽著後者。“該死,詹森,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別讓我這麽痛苦。”

“你們已經決定要彼此相愛,”詹森說,“出於一種突然爆發的對家庭生活的熱愛,你們希望我記錄下你們的記憶,好讓你們之後能夠記起。”

“就是這樣。”阿蘭說道。可霍普只是轉過身去,他的臉一片通紅。“霍普,”她說,“怎麽了?”

“他能聽到我們,見鬼。他能聽到我們想的每一個字。他是個天賊!”

阿蘭已經笑出聲來了,然而她轉過身,看到了詹森臉上安詳和樂的笑容,她猛地旋身看著霍普。“你怎麽知道!”她質問道。

“我們一走進這裏,他就一直在讀我的思想。還有之前十多次蘇醒期……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釋了……”

“一個天賊!”阿蘭說著,然後神經兮兮地再次笑了起來,“你可以讀到我的……”

“是的,”詹森平靜地說,“當我想讀的時候。如果你之前知道這件事,你就會知道探針對我沒有什麽作用。我習慣了強加在我腦子裏的各種人的思維模式。在探針下我幾乎要睡著了。”

阿蘭摸索著找到了椅子,坐了下來。詹森聽到她試圖放空自己的腦子,撇掉所有她不希望詹森聽到的想法。

“你知道,”他說,“你越想著你不想我知道,我就能聽得越清楚。”

這種狀況只持續了三十秒,而這句評論終於迫使阿蘭變得近乎歇斯底裏。“霍普!”她喊道,“讓他停下!讓他離開我的腦子!”她哭了起來。霍普自己也在哆嗦,但他明白她的感覺,那種毫無私密的不安全感。

“詹森,拜托。”

“現在我沒在聽了,如果你們只擔心這個的話,”詹森說,“可是你明白了,對不對,為什麽在這次蘇醒期前我從來不告訴你我是個天賊。這讓別人非常緊張。事實上,這讓他們想殺死我。”

“我不想殺了你,”阿蘭說著,聲音稍稍回復了一點鎮定,“我只是想離開這裏。”

“我很抱歉,阿蘭,”詹森說,“你現在不能加入其他人。如果他們知道我是個天賊,他們根本就不會接受森卡注射。”

“我們可以發誓不說。”她說道,然後轉身直面詹森。“哦,”她說,“你已經回答我們了,是不是?”

“你是指什麽?”霍普問。

“你這個讓人惡心的混蛋天賊!”她嚷道,“你為什麽要告訴我們這個!”

霍普站起來摟住她,“阿蘭,你這樣沒什麽用……”

“她是對的,霍普,”詹森依然保持鎮定,“如果艾伯納·杜恩有可能讓你們任何一個人保留記憶,即便是你,霍普,我也永遠不會讓你知道我是個心靈感應者。”

“所以現在我們知道……”

“我很抱歉。如果你們這樣渴望,也許你們會再次相愛。”

這次輪到霍普生氣了。“詹森!我的朋友!”他苦澀地吐出這個詞,“我不是想要愛情,我想要的是過去的四十八小時!是我們一起經歷的每一件他媽該死的可怕的事!你沒有權力從我這裏奪走它們!”

“我很抱歉,”詹森說,“可我無法改變這個決定。”

霍普想要吼叫些別的話,可是詞語們沒有找到正確的發音,只有憤怒、悲痛和失落的咆哮聲,在這咆哮聲中他圍著桌子打轉,就像在首星貧民區深處揍敵對幫派成員那樣揍詹森。他的反射動作在說:瞄準眼睛、喉嚨,還有睾丸。他的意識在說,你不能這麽對我。他眼中的眼淚在說,哭泣。而詹森輕易就壓制住了他,讓他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在他弄清楚都發生了什麽事之前,他像個孩子一樣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