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直言不諱(上)

夜永星幹掉勞德諾的事,當然早就告訴陳勝了。殺掉這名嵩山派派遣到華山進行潛伏的臥底,其實對【轟定幹戈】小隊沒什麽顯著利益,反會因此與華山派交惡。假如從冷靜的功利角度來看,可說並不劃算。然而人生在世,但貴適意,哪能事事斤斤計較,學那等卑猥鬥食小吏的作派?

勞德諾這種家夥,整天藏在角落玩弄陰謀,實在教人厭惡。在陳勝看來,如此存在,就和路邊的蟑螂老鼠沒有任何區別。哪怕暫時還未爬到我身上來,照樣也必須殺之而後快。至於說會因此而引發嶽不群與自己交惡?呵呵~陳某豈是瞻前顧後之輩?既然敢做,當然也敢認。至於落實到具體究竟是不是自己做的……那又有什麽關系了?

此時此刻,聽得劉正風向自己詢問。陳勝當即淡淡一哂,邁步走出,凝聲道:“劉三爺,這裏面並沒有什麽誤會。這位嶽靈珊小妹妹說的不錯。華山派二弟子勞德諾,可以說是我殺的。”

這話一出,滿堂大嘩。誰也不知道這名默默無聞的年輕漢子,究竟有什麽本領,有什麽靠山,有什麽底氣,竟敢當著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君子劍之面,直截了當地承認了自己殺了華山弟子?他若不是有真材實料,那麽就肯定是瘋了。除此以外,不可能再有其它解釋。

嶽不群面色肅然,沉聲道:“珊兒,你退下。”說話間所顯示的神態語氣,都代表他現在不再是一名“父親”,而是貨真價實的“掌門人”。嶽靈珊心下當即大大安定,她乖巧地點點頭,自動退開幾步,與眾位師兄們站在一起。

嶽靈珊從小就對自己父親無比崇拜,雖然知道父親其實也並非無所不能,但在她心目中,父親和無所不能之間,也不過就差了那麽一點點而已。現在父親出手,陳勝這大惡人,肯定要伏誅了。

那邊廂,嶽不群眉宇間卻絕無絲毫輕忽托大之意。他緩步而前,正面凝視這陳勝,抱拳道:“在下嶽不群,不才執掌華山派門戶。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陳勝同樣直視嶽不群,沉聲喝道:“洪門第八代嫡傳弟子,陳勝在此。嶽掌門,怎麽,難道你當真想要為那個勞德諾報仇麽?”言下之意,卻是只有他自己和嶽不群才清楚了。

嶽不群心下莫名一窒,但面色未變,沉聲道:“華山派雖不才,總算亦屬江湖正道一員。行俠仗義,扶危濟困,為我輩俠義中人本份。若我這徒弟犯下了有違江湖道義,傷天害理的罪過,則天下人人得以誅之。陳……”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對方才好,唯有含糊過去了事。

頓了頓,嶽不群又續道:“陳……代嶽某出手,為江湖除去一害,則嶽某感激還來不及,自然不會厚顏再多說什麽。但……若我徒弟並無此類傷天害理的行為,那麽嶽某身為人師,即如人父。子女遇害,為人父者,自該追究到底,為子女討還一個公道!”

陳勝嘿聲輕哼,從容道:“果然是君子。隨便說句話,都如此冠冕堂皇。實在教陳某不能不佩服了。傷天害理的罪過?說實在話,勞德諾他現在其實還沒有做。但陳某做事,向來不喜歡亡羊補牢。因為縱然事後補牢,羊畢竟已經亡去。那麽又何妨在羊亡之前,先下手為強,避免損失?”

陳勝頓了頓,擡起頭來,向華山群弟子之中,肩頭上蹲了只小猴子的老六陸大有瞥了兩眼,隨即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道:“其實認真說起來,這只羊也不是陳某家養的,死活都與陳某無關。但陳某就是對勞德諾這頭狼看不順眼,所以便殺了他。事情就這麽簡單。不過話說回來。即使我不殺勞德諾,其實也早有人想要殺他很久了。至於那個人是誰……嶽掌門,你比我更加清楚。”

嶽不群右邊眼簾的肌肉不自覺地跳動了兩下,面色不自覺地轉為鐵青,道:“閣下說話,真是有意思得很。可惜嶽某愚鈍,卻聽不太明白。”

陳勝冷笑道:“聽不明白?不要緊。那我就講得再明白一點,讓這裏所有人都聽的清楚一點好了。那個勞德諾,他原來是……”

“等等!”嶽不群猛然開口,大聲喝住了陳勝,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勞德諾是什麽身份,事實上這根本不是什麽秘密。從他拜入華山門下的第一天開始,嶽不群已經對其來歷了如指掌。之所以多年來一直隱忍不發,無非是顧忌他身後之人,所以刻意示弱,同時更企圖有朝一日反過來利用勞德諾,在最關鍵的時刻給其背後之人致命一擊,如此而已。

但不管怎麽說,此事不該再有外人知道。陳勝籍籍無名,什麽洪門,更加連聽都沒聽說過。那他說這麽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他當真已經知道了其中隱秘?抑或只是隨口胡扯,嚇唬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