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偶遇(第2/4頁)

大家都不吱聲了。老四轉身回到車廂門口。他拉著兩邊的把手,雙臂張開,腳穩穩地站在車廂內,大半個身體探出去,風呼呼地打向他,襯衫貼在健壯的胸肌上。我越過他的身體向外張望,想看看我們經過的地方——車呼嘯而過,老房子和一排排破舊廢棄的樓房消失在遠方。

說來奇怪,每隔幾秒我的目光總是飄向老四。我不知道自己期待看到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想看見什麽,只是不由自主就這麽做了。

我問克裏斯蒂娜:“你覺得那邊有什麽?”我朝著門口點了點頭。“圍欄的那邊是什麽?”

她聳聳肩:“可能是一大片農場,我猜。”

“嗯,我是說,農場的那邊呢?我們保衛這座城市,到底是要防禦什麽樣的敵人?”

“是怪獸!”她伸出雙手,扭動著十指,嚇唬我道。

我翻了翻白眼。

“守衛城市圍欄是近五年的事兒,”威爾搶了一句話,“你們還記不記得有一段時間無畏派警方曾沒日沒夜地監控巡視無派別區域?”

“嗯,記得。”我還記得父親是投票人之一,主張無畏派撤出城市裏的無派別區域。他說窮人不需要監督管制,他們需要的是幫助,而我們可以提供幫助。不過我最好不要提這個,尤其是在這裏。這是博學派的人認為無私派無能的證據之一。

“哦,對,我敢打賭,你肯定常常看到他們。”威爾說。

“你為什麽那麽說?”我語氣有點尖銳。要知道,我不想讓人覺得我和無派別人群有什麽聯系。

“因為你每天上學都路過他們的駐地,對不對?”

“你在幹嗎?吃飽沒事兒背城市地圖玩兒嗎?”克裏斯蒂娜站出來維護我。

“是啊。”威爾一臉困惑,“你們不是嗎?”

火車“尖叫”著刹車,車減速時大家的身體向前傾倒,對此我非常享受,因為這樣站著要輕松些。放眼望去,破爛的樓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一片黃色的田野延綿到天盡頭,軌道縱橫交錯。火車在雨棚下停了下來,我向下跳到草地上,手中還緊抓著車把手,好穩住自己。

在我前方是一排鏈環狀的鐵網圍欄,上方纏有帶刺的鐵絲網。往前走了幾步,我才發現圍欄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與遙遠的地平線融為一體。圍欄過去是一片樹林,樹木大部分已經枯死,只有稀稀拉拉幾棵綠樹穿插在槁木之中。遊弋在圍欄另一邊的是持槍的無畏派守衛。

“跟我來。”老四說。我緊跟著克裏斯蒂娜。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對自己也一樣),有她在身旁,我的心就平靜很多。如果皮特敢奚落我,她肯定會護著我。

想到這兒,我暗暗責怪自己太軟弱。現在是非常時期,我不應該被皮特的嘲弄侮辱困擾,應該考慮怎麽在格鬥中做得更好,而不是把焦點放在昨天表現有多糟糕上。如果有人欺負我,我不應倚仗別人的保護,就算不能保護自己,我也應該抱著“雖知不可而為之”的態度為自己出頭。

老四帶我們走向一座像房屋一樣寬的大門,門口正對著一條到處裂縫的路,這便是通往城市的入口!我很小的時候,和家人一起去友好派農場,我們乘坐的巴士就曾走過這條路,回來時也是。我們在那裏摘了一整天番茄,汗水把衣服都濕透了。

想起家人,我的心又像被針紮了一般。

“如果在訓練的最後不能排名前五的話,你最終可能會到這裏來。”說著,老四走到大門前,“一旦你成了圍欄護衛,也有一些升職的空間,但空間不大。當然,你也可能被派到友好派農場的外圍去巡邏,但是——”

“為什麽去巡邏?”威爾問道。

老四聳起一邊的肩膀:“如果你也成為其中一員的話自然就知道了。我剛才說了,在很大程度上,年輕時就來守衛圍欄的人一般會繼續守下去。他們中有些人堅持認為,這份差事也沒看起來那麽糟——如果這樣說能讓你覺得好過些的話。”

“沒錯,起碼不用和無派別人群一樣開大巴或去清理別人留下的垃圾。”克裏斯蒂娜沖我耳語道。

“你當時排第幾名?”皮特問老四。

我本來沒指望老四會開口,但他冷靜地盯著皮特說:“我是第一名。”

“然後你選擇做這個?”皮特那雙深綠色的眼睛又大又圓,如果不知道他是個多麽可怕的人的話,我會覺得它們看起來很無辜。“你為什麽不去政府謀個職位?”

“我不想。”老四直截了當地說。記得在第一天他說過在控制室工作,那是無畏派監控城市安全的地方。我無法想象像他這樣的人整天窩在滿是電腦的屋裏。在我眼裏,他更適合在訓練室。

在學校時,我們曾學過各派別的工作職責和崗位。無畏派的選擇少之又少。我們可以守衛城市圍欄,或負責城市安全,可以在無畏派基地工作,比如在文身店刺文身,打造兵器,或純粹為娛樂目的進行搏鬥,當然也可以替無畏派的首領工作。最後這個聽起來應該是我的最佳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