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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根朝PDA點點頭:“現在你有電腦了,選擇不止這些。”

“對,”凱南說,“謝謝你給我電腦。我很高興。”

“不客氣,”薩根說,“但電腦是要換取代價的。”

“我知道,”凱南說,“我讀了你要我讀的那些档案。”

“所以?”薩根問。

“我必須換用克坎恩語說話,”凱南說,“我的英語詞匯量太小。”

“行。”薩根說。

“我深入研究了狄拉克二等兵的档案,”凱南說,克坎恩語的輔音很刺耳,但他說得飛快,“查爾斯·布廷是天才,找到了在大腦之外保存意識的辦法。你們是白癡,居然試圖把這個意識塞回大腦裏。”

“白癡,”薩根露出了最細微不過的笑容,這個字眼翻譯成克坎恩語,從系在脖子上的小揚聲器裏傳了出來,“這是你的專業評價,還是主觀意見?”

“兩者都是。”凱南說。

“說說原因。”薩根說。凱南正要把文件從PDA上發給她,薩根卻擡起手攔住了他。“我不需要技術細節,”她說,“只想知道狄拉克會不會危害我的隊伍和我的任務。”

“好吧,”凱南說,他猶豫片刻,繼續道,“大腦,甚至是人類大腦,就像一台計算機。這個類比並不完美,但適用於我接下來要說的話。計算機運行需要三個部件:硬件、軟件和數據文件。軟件運行於硬件上,文件靠軟件處理。沒有軟件的硬件無法打開文件。把文件放進缺少關鍵軟件的計算機,它不會有任何反應。明白我的意思嗎?”

“到現在都明白。”薩根說。

“很好。”凱南說,伸手拍拍薩根的腦袋,薩根按捺住折斷凱南手指的沖動。“那麽,大腦是硬件,意識是文件,但對於那位狄拉克朋友來說,你們缺少軟件。”

“軟件是什麽?”薩根問。

“記憶,”凱南答道,“經驗,感官活動。把布廷的意識放進他的大腦,大腦缺少經驗去理解這個意識。假如意識還在狄拉克的大腦裏——請注意‘假如’二字——意識也處於孤立狀態,而且完全沒有辦法存取。”

“新生的特種部隊士兵一醒來就有知覺,”薩根說,“但我們同樣缺乏經驗和記憶。”

“他們體驗到的並不是意識。”凱南說,薩根能感覺到他話中的反感。“你們該死的腦伴強行人工打開感官通道,創造出意識的幻象,而你們的大腦很清楚這一點。”凱南指著PDA說,“你們給了我很高的權限,允許我訪問大腦和腦伴研究的資料。你知道這一點嗎?”

“我知道,”薩根說,“是我要他們允許你閱讀全部档案的,只要能幫得上忙。”

“因為你知道我這輩子都將是一名囚犯,就算我能逃跑,也會很快死於你們讓我得上的那種疾病,所以允許我閱讀不會有任何壞處。”凱南說。

薩根聳聳肩。

“嗯——”凱南繼續道,“知道嗎?特種部隊士兵的大腦吸收信息比普通防衛軍戰士快得多,這一點並沒有合理解釋。兩者都是未經修改的人類大腦,腦伴電腦也沒有區別。特種部隊士兵的大腦在出生前做過預先調整,這一點與普通士兵的大腦不同,但並不該顯著提高大腦處理信息的速度。然而,特種部隊士兵的大腦吸收和處理信息快得驚人。知道原因嗎?中尉,這是大腦在自我保護。普通的防衛軍士兵已經擁有意識和使用意識的經驗,而你們特種部隊士兵兩者都沒有。你們的大腦察覺到腦伴強迫大腦接受的人工意識,因此連忙以最快的速度建立起自己的意識,以免人工意識對大腦造成永久改變——或者殺死大腦。”

“不存在因腦伴而死的特種部隊士兵。”薩根說。

“哦,現在當然不會有,”凱南說,“但要是追溯到初期,恐怕就很難說你會發現什麽了。”

“你知道什麽?”薩根問。

“我什麽也不知道,”凱南不偏不倚地說,“只是隨便猜測罷了,重點在於一方面是你們用所謂‘意識’喚醒特種部隊士兵;另一方面是你們對狄拉克二等兵做的事情,兩者不能相提並論。完全不是一碼事,差得遠了。”

薩根換個話題,說:“你說過布廷的意識有可能已經不在狄拉克的大腦裏了。”

“非常有可能,”凱南說,“意識需要外部刺激,否則就會消散。因此幾乎不可能在大腦之外完好保存意識模型,而做到了這一點的布廷是天才。我猜即使布廷的意識曾經存在於狄拉克的大腦裏,現在也已經散失了,而你只是多了一名士兵而已。很難確定那個意識現在還在不在,說不定被狄拉克二等兵的意識包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