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日 意識(第3/7頁)

“最後的那些東西,那又是怎麽回事?”

“你看到了什麽?”

“那些黑白點啊,不知道有多少個,像一團烏雲一樣……”

“那不是黑白點也不是烏雲。”愛德華茲說,“那是一個數字,一個二進制表示的數字。”

“一個數字?”韓方的心跳加速起來。

“是的,我研究了很久,並且融合了二十多個數學家的意識,總算是有了一點眉目。這個世界的根本算法是被一個數字加密的。我發現它是以黑點開頭的,所以黑點一定表示1,白點則表示0,從頭到尾連接起來,就是一個二進制的數字,但是以它的長度,不知道有幾億億位。即使以二進制來說,也大得無法形容。將宇宙中全部的基本粒子加起來也只是滄海一粟。”

“這個數又代表什麽呢?”

“哦,加密方法很可能就是我們知道的大素數因子分解。這個數可能是兩個素數的乘積,只要能分解成兩個素數,就能破解它,知曉背後的秘密。”

“我們不能分解它嗎?”

“開玩笑,光把這個數字從頭到尾念一遍都不知道要花幾萬年時間了,更不要說進行演算。不,這是一個我們現在還不可能破解的數字,除非你知道密鑰。”

“密鑰……”

難道就是那個數嗎?那個據說能改變世界的……

“怎麽,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愛德華茲老奸巨猾地看著他。

“我什麽也不知道。”韓方心中一凜,不住搖頭。

“你想到了艾薇說的那個數字,對吧?”愛德華茲卻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257885161還真是一個素數,不過我已經試過,沒有用的。而且如果這是密鑰,也未免過於簡單,從要破解的大數來看,這個密鑰至少得是百萬位級別的數字,看來,即使艾薇真的知道一部分密鑰,顯然大部分也不可能記下來。”

“是這樣啊……”

愛德華茲沮喪地說:“我曾無數次深入過意識海,到達它的核心,一遍遍嘗試破解,但從來沒有成功過。那遠遠在我的能力之外。”

“對了,還沒有問你,你怎麽能夠一再進入意識海呢?”韓方剛剛想到這個問題。

“我有能力隨時進入意識海。”愛德華茲的聲音卻低沉下來,“這就是為什麽我能成為大先知,不過每一個先知的背後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你想聽嗎?”

第992日 先知

“我——我是說最初的那個我,黑鬼保羅·愛德華茲——出生在20世紀50年代,天生是一個畸形兒,完全沒有視覺,沒有下肢,智力也很魯鈍,大概介於白癡和笨蛋之間,我公元紀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和一只動物沒有區別。我不是海倫·凱勒,沒有一個沙利文老師來教我讀書寫字,我一直生活在黑暗中,在一無所有的孤獨裏,不,甚至沒有孤獨這個概念,世界只是無邊的混沌和嘈雜的聲響。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我母親是底特律一個沉溺於吸毒的妓女,只要十美元就能睡她。她讓我活了下來,不是因為有多愛我這個殘疾兒子,而是因為有了我,她可以領取一些政府的福利補貼,供她去買毒品。等我稍微長大了點,她把我租給了一個墨西哥黑幫,那些人倒是用心地‘教育’我,用鞭打和煙頭燙教我學會了一些乞討的話,然後把我拉到街上和地鐵口去跟人要錢。隨便誰都看得出來,我的殘疾不可能是假冒的,所以每次我都能討到不少的錢,可是在他們的勒逼下,我一天只能吃幾個玉米餅,因為瘦骨嶙峋更容易要到錢……

“我的童年是在一般人無法理解的殘酷環境中度過的,我看不見東西,不認識字,別人說的話也似懂非懂,我會的語詞也僅僅是最簡單的幾個,還不如聰明的黑猩猩。但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我形成了一種敏銳的能力,我能夠從一個人的語音、步伐,甚至呼吸中判斷他的情緒,是高興還是悲傷,是興奮還是冷漠,是善意還是惡意。

“這不是什麽超能力,據說每一個嬰兒都能把握他人情緒中最微小的波動,以此判斷自己是否處於危險中。但一般的嬰兒可以看到這個世界,可以學會說話,可以和他人有更直接的互動,隨著他們長大漸漸也就失去了這個能力。而我卻將這種能力保存下來,並發揮到巔峰,如果感到面前的人是高興的或者有善意的,我就主動多乞討一些,否則就縮成一團。我至今仍然記得那種感覺,坐在街頭曬著我看不到的太陽,感受著經過我身旁的人或喜悅,或哀傷,或厭倦,或懊惱的千萬種情緒從身邊流過,如同聆聽一場支離破碎、含混不清的大合唱,底色是陰郁的,但我總是能抓住那幾個歡快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