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歷史就是如此驚人的相似

文天祥之所以聚兵興國，一來是方面四面豪強來援，二來也是為了方便下一步計劃。

南攻贛州最後一座堅城，贛城。

北奪元兵南下重要樞紐，永豐。

看上去這個計劃沒什麽毛病，但莫小白卻緩緩搖頭：“宋瑞兄之謀，恕我不敢苟同。”

文天祥被莫小白反駁也不置氣，問道：“子爵有何指教？”

“不知宋瑞兄可聽過一句話？”莫小白嘴角上揚，笑著開口：“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存地，失人？

存人，失地？

文天祥當然不可能聽過這句話，但他身為大宋僅剩的戰略家，在莫小白說完之後，他就隱約明白了什麽。

很顯然，眼前子爵是不贊同攻城的。

從戰略上說，這位年輕子爵更傾向於保存實力的戰術打法。

文天祥不是不能認同這種觀點，他也不是那種好大喜功，非要拿下一兩座重城來彰顯自己文治武功的逗逼，但他還是有解不開的疑惑：“不南取贛城，我等北上將如芒在背。而不拿下永豐，隨時都會受其包夾，屆時戰局將更為被動。”

默默聽完文天祥這麽布置戰局的理由，莫小白明白了對方的心思。文天祥不是不清楚強攻這兩座城池的困難，但他有不得不這麽做的選擇。

換句話說，文天祥現在有些魔怔了，因為越是困於贛州一地進退兩難，他的思維就跳不出去。

當局者迷啊！

“我們，或許可以換一個戰場。”

莫小白沒有直接反駁文天祥的布局，反而指著面前那張地圖中贛城的西北角：“宋瑞兄是江西人，應該知道這一片的地形吧？”

“吉州西北？此地山道盤踞，多為險惡之地。”

“對，此地群山環繞，別說幾萬人，便是扔進去十數萬之眾，都能裝得下。”莫小白呵呵笑著附和道，隨後在這片他所熟知的紅色山區畫上一道彎弧：“我們在這裏紮個口袋，讓元軍自己進來如何？”

口袋？

文天祥先是愣了一下，但下一秒這位博聞強記、思維敏捷的狀元郎就猛地站了起來：

“長平之戰！”

……

“轟~”

就在莫小白踏入文天祥府邸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府內不少衙役都聽到了掀桌子的聲音。

隨後文天祥和莫小白怒氣沖沖的對罵，更是吵的大家人心惶惶。

沒過多久，剛剛入城的子爵負氣踹門離開，直接就去了城內大營，把自己的兵馬拉出來，二話不說朝東門方向離開。

不消片刻，新來的兩浙都督與文都督鬧翻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縣城。

有的說文天祥擁兵自重，不把朝廷委派大臣放在眼裏，也有說新來都督囂張跋扈，剛來就要搶班奪權。

流言四起，好不熱鬧。

“大哥，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城內流言紛飛，然而始作俑者卻是摸不清頭緒，當彭震龍把大舅哥吩咐的事情都做完後，他終於忍不住要詢問。

“你不懂。”

文天祥默默搖頭，說完後又添了一句：“我也希望，此乃多此一舉。”

說完，文天祥就沒了聲音。

彭震龍明白自家大舅哥肯定是在考慮事情，當下也不敢打攪，轉身搖頭離開，嘴裏嘟嚷著那子爵腳力可夠大的，整個門都被踹碎了，待會還得讓人來修。

一個小時後，又有人來到了這間府衙小院。來的不是別人，是投奔文天祥的江西吉水豪俠鄒洬，如今官拜江西安撫副使，算得上是文天祥的左膀右臂了。

鄒洬一進門，什麽話都沒說，雙膝一跪直接拜在文天祥面前：“末將有愧都督賞識，請都督懲罰。”

“都什麽時候了，別在我這哭喪。”文天祥心底默嘆，隨後道：“說吧，可是查出有人向城外傳訊？”

鄒洬一臉“老子真是眼瞎”的表情，回答道：“是某麾下副將黎貴達，此人，此人特意來某這詢問二位都督不合之事，方才還悄悄遣人繞走南門，之後才轉道北上。”

文天祥就這麽靜靜聽著，隨後問道：“就他一人？”

言語中，似乎反而有些慶幸意味。

“只他一人，其余弟兄至多說上兩句，都為都督抱不平，絕無其他動靜。”

“那便好，那便好啊。”

文天祥帶著幾分苦澀的笑意點頭，雖說自己部下出了奸細的確令他顏面無關，但各方雲集的兵馬中只有黎貴達變節，倒也是件幸事。

至少其他人依舊和自己一樣，想要匡扶這個亂世。

“鳳叔，你不必為此人掛懷內疚，也無需拿他動手，暫且留著他，日後還有用處。”腦海中回想著放才與子爵定下的大計，文天祥心情又好轉起來。

他現在發現，這位子爵的到來補強了他最弱的戰術能力。

“真是個了不得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