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浪女回頭,宅男傾心(第2/3頁)

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來這裏,這裏的風景很好。就這樣站了大約半個小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酸菜大姐突然開口。

哦,是很好。南光忙不叠地點頭回答,說我以前都不知道站在高處能這樣好看以後我一定也多來看看……

如果是在那背後看守所裏的二樓舍監裏的透氣窗望外看感覺會更好,那裏才是這裏的最高點,尤其是半夜的時候從那個小窗戶裏俯瞰,那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也就是個大玩具一樣,你再在裏面怎麽醉生夢死,它其實離你依然遠得很,你把你的血肉生命都拋在裏面,它還是不會理會你。

啊啊,哦哦。南光只能含含糊糊地哼哈著點頭,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看守所,夕陽漸下的陰影和建築混合在一起好像只吃人的怪物,散發著再逼真再高科技的遊戲場景都無法具有的真實感,讓他打個寒顫,忍不住問蔡姐你怎麽會在那裏看過。

因為我被關在裏面過,第一次就是這裏。酸菜大姐又點了杆煙,吸了一口。

為什麽?單純善良的遊戲宅男很難相信這樣漂亮這樣溫柔這樣善解人意的美麗大姐會和背後這建築扯上什麽關系。

十六歲的時候我用開水潑了我男朋友。我第一個男朋友,很帥很會哄人又會打架,那時候我以為我自己很愛他,為他墮了兩次胎還幫他販搖頭丸,旁人都說不值得說我是傻子我卻以為這不過是因為這些俗人根本不懂什麽是真正的愛情,為了他我甚至陪他的上級藥販子睡覺,直到後來我無意聽到他和那藥販子討價還價讓我繼續陪一個月能不能打個八折,我才和他吵了起來最後我也不知道是失手還是故意地把一釜開水全倒在他頭上,他進醫院我就進這裏來了,後來警察調查的時候發現了他的藥,給他判了無期,幸好當時我還沒成年,關了一下調查清楚後就被放出來了。

第二次是在省裏念大學的時候偷了系主任那老頭的錢包。那時候有出文藝話劇很想去看,卻沒錢,就和系裏的曾主任說讓他請我去看話劇我就陪他睡覺,結果一起去看了過後就去旅館開房,後來我覺得這話劇好像沒什麽好看的不值得,完事了趁他睡覺的時候把錢包拿著跑了。結果這老頭大概是老糊塗了報警把我抓了自己也被學校開除了……你說我這樣的女人是不是很壞很該死什麽都是自找的?

被震得目瞪口呆動彈不得的南光愣了好半天,才搖頭結結巴巴回答說不是是這社會上的男人太壞了。酸菜卻搖頭說不是別人太壞是女人自己太傻,把本來就沒譜的夢想要寄托在男人身上,然後又以為青春就是用來揮霍用來浪費的就算死在青春裏都值得,只有到了最後一無所得滿身傷痕的時候才會明白原來每個人的生活最終都是要靠自己來買單,不管你願不願意買不買得起。這其實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我卻用了十年才明白過來,自殺過幾次,幸好最後還是沒死,幸好最後還是明白過來了。也許是老天還真有些眷顧我,能讓我碰上小樺她爸爸,給我這麽多,能碰上小樺,能給這樣一個天真可愛的女孩當母親。……我後來才知道母親這個身份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以前是我自己永遠失去了這個權利,但現在還能有小樺……我真的很感謝老天給我這一切,真的很感謝……我真的當她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說到這裏酸菜大姐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與其說她是在和面前這個認識幾個小時的小男生說話不如說她在和自己說話,和以前的自己說話。天色已經暗了下去,遠處的市區燈火逐漸輝煌,她卻依然還戴著墨鏡沒有取下,表情沉靜如水,只是隱約能見有兩道眼淚從墨鏡下滲出,反射著遠處的燈光在她很平靜的臉上緩緩朝下延伸。

看到這裏,旁邊的小宅男只感覺心潮激蕩不能自己,只是發瘋一樣地想著一定要幫她一定要幫她,大叫一聲蔡姐我一定幫你跳起來沖上車發動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沖下了山,在市區市外瘋轉了幾圈之後他才發現根本不知道怎麽才能解決這一切,這個時候他自然就想起勇猛無敵似乎能解決一切困難化不可能為可能的我起來,於是就一路沖著紅燈來到了我這裏,請我無論如何要幫他這一個大忙。

說完這很青春很傷痕很電影的講述,南光臉上依然是激動感慨難以自抑,我則是默不作聲地當著他的聽眾,不影響他的情緒自我發揮。聽說這宅男一般因為心眼小自卑心重所以對女人處不處女純不純潔都是很在意的呀,這家夥怎麽完全與眾不同呢,居然就是這滿身傷痕的回頭浪女才讓他神魂顛倒,真的是口味獨特品味不凡……不過這些倒不屬於我操心的範圍,想了想,很不忍地把手上那張已經捏熱了的銀行卡又重新塞回給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