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衛冼

大戰在即,一切從簡。

在宋家祖廟當中,經歷了一場儀式簡略,但鄭重莊嚴,隱帶古漢遺風的典禮之後,方明便正式成為了嶺南宋家之主。

夜裏。

明月樓中燈火通明。

方明錦衣玉冠,在燈火下宛如神祇,睿智的目光掃視下方眾人。

那一幹族老之類雖然聲望隆重,但年事已高,真正掌權的,還是現在這群年輕人。

下面宋智、宋魯俱在,還有兩名俚帥,名為陳智佛、王仲宣,以及幾個宋家後輩,濟濟一堂。

“如今情況如何,宋智,你對其他人說說!”

方明正襟危坐,平靜道。

“遵命!”

此時他是以家主身份下令,即使宋智乃是親弟,也要遵守禮法,當即起身,先對方明一禮,旋即才看向其他人:“建康既破,陳叔寶被俘,楊堅以他之令,招降南方殘余隋軍,江夏、豫章、巴陵的陳朝守將都已經先後投誠,偶爾還有幾個堅持抵抗的將領,不是眨眼被滅,便是被屬下綁了投誠,區區數月,隋軍已經橫掃江南,日前已到騎田、大庾五嶺之北,兵鋒眨眼及至!”

“這……”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但聯想到隋軍秋風掃落葉一般的攻勢,眾人還是不由倒抽涼氣,心驚不已。

方明見此,心裏也是嘆息。

楊堅自代周以來,廢西梁、滅南陳,隋軍戰無不勝,已是天命所趨,大勢已成。

自己這邊要逆天而行,以區區嶺南一地對抗整個天下,自然好像螳臂當車一般不自量力。

“諸位請聽我一言!”

身為上位者,縱使自己心裏有了計較,也不能直接說出來,否則要手下的馬仔何用?

還是那句話,若是人主自己都擼起膀子下場,那還怎麽做裁判?

果然,方明使了一個眼色之後,宋魯當即站了出來。

他聲音洪亮,侃侃而談道:“我嶺南有五嶺之地利,山溪瘴氣之險,隋軍多是北人,難以適應瘴熱之毒……更何況,隋軍橫掃江南,大軍必然疲敝,而我們卻是以逸待勞,隋軍若不來便罷,若真犯嶺南,保管他有來無回!”

“魯弟此言大是有禮!”

宋智當即也站了出來:“更何況……我宋家承自魏晉,乃是漢家正朔,又怎能向胡虜低頭?大哥身負天下漢人之望,若振臂一呼,飽受胡虜侵害的漢人必雲集響應!我又訓練了兩萬精兵,大事何愁不成?”

“請家主維護我漢家正統!”

不得不說,這個大義名分實在很厲害,一幫子熱血的宋家青年就是大呼著跪了下去,陳智佛、王仲宣等俚帥也隨大流地喊了幾句。

“各位!”

方明擡擡手,滿堂頓時死寂下去,展露出他無上的權威與聲望。

“我宋缺承自漢家衣冠,自然要為漢人謀得福祉,此時江南江北俱是胡腥,興復漢統,保全漢冠之重任,又舍我其誰?”

聽到他這話,宋智等主戰派當即滿臉喜色。

“……當然,隋朝勢大,我等只能蟄伏,因此我的大體戰略,便是非戰不可!以戰迫和!”

方明話鋒一轉。

主戰派要安撫,主和派的意見也不能不重視,方明現在身為宋家家主,自然要審時度勢,統合各方力量。

“若一箭不發便投降,不僅我漢家最後一點余輝難保,更是會被胡虜輕視,宋家上下皆為俘虜,任憑宰割!因此不得不戰!但隋朝大勢已成,螳臂當車也實在愚昧,因此必須乘勝追擊,以戰迫和,務必讓楊堅承認我們宋家與嶺南的獨、立超然之地位!”

方明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

這話很是有點反、動,放在後世就是赤、裸裸的分裂分子,但卻句句從嶺南、宋家的利益出發,聽在宋智、宋魯等人的耳中卻是無比之妥貼。

統一意見之後,方明當即下令道:“宋智,我等兵員訓練得如何?”

“啟稟家主!”

宋智微微躬身道:“以家主軍制,屬下一直選拔、訓練精卒,現在以五為伍,二伍為火,五火為隊,二隊為官,五官為曲,二曲為部,五部為裨,一裨統領稱為校尉或裨將,率五千人!……此次大軍招募兩萬,分為四裨,各以家將制之,如臂使指!”

“現在宋家的家底,還是遠遠比不上大唐雙龍末期啊……”

方明嘆息一聲,不過這也正常。

大唐末期乃是宋缺宋智準備數十年,一出手便震驚天下,令李世民倉惶逃竄,現在卻是剛剛繼位,能有兩萬人出來就非常了不起了。

他站立起身,龍行虎步,忽然道:“宋智、陳智佛、王仲宣!”

“屬下在!”

三人跪地行禮。

“我任命你們三人為裨將,發給虎符,印信,各自統領一裨五千人之軍!”

“遵命,誓為家主效死!”三人凜然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