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七絕

“七絕兄,上次一別,實在令小道想念非常!”

流雲道人肅然拱手。

“老夫也是!”

王龍標嗟嘆道:“原本天下雖大,能與老夫琴詩相得的,也唯有你流雲一人,卻不想天意弄人,到了現在卻得各為其主,真乃時也命也……”

“咦?看起來傳聞有誤!這兩人之前竟似頗有交情的樣子,非是死敵!”

方明卻是眉毛微動。

不過這也正常,因為在場的其它宗師卻是紛紛低聲議論起來,方明這才知道了這位七絕堂天人,聖手龍標的一生。

他本是大乾文官,頗有文骨,自幼便聲名鵲起,後來入仕為官,勤政愛民,有著賢名。

可惜大乾積重難返,三教五宗與皇室勾心鬥角,置底層黎民於不顧,王龍標幾次仗義執言,得到的結果卻是貶謫!

不僅如此,他還被一貶再貶,甚至直到邊塞!

若是一般的文官,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貶了也就貶了,但王龍標不同!

他在邊塞有著奇遇,更是因緣巧合,拜入了七絕堂門下!

原本他中年才習武,早已過了最佳之年齡,但本代的七絕堂主竟不惜施展無上逆天之法,以神功為他易經洗髓,再加上他本身的靈慧,居然也一路晉入了天人之境!

“大乾之弊,不在君主昏庸,百官貪腐,卻是在三教五宗!”

王龍標侃侃而談,似大德玄儒:“有這幾派在,大乾政令不得一統,縱使想革新利弊,卻也萬萬無法做到,要想拯救天下萬民,開世太平,就必壯士斷腕,除了這毒瘤不可!”

“非也!”

流雲道人聽得搖頭:“我三教五宗乃是中原氣運所鐘,民生凋敝,是君王不順天應命,而降下的災禍,與我們何幹?昔年大乾有著乾元之治,前代大魯,也有著二十年盛世,可見國家興亡乃是天命,與我等武人無幹!道兄若真想為萬民請命,自當順時應人,靜待中原明主才是啊!”

“道不同,不相為謀!”

王龍標堅定地搖頭,眼眸中忽然綻放出無與倫比的炙熱色彩:“我等相交多年,今日便要請你品評我的七絕手如何?你的流雲散手,我也是久仰的了……以前深恨不能一見,今日終於可以領教!”

對於宗師而言,陣營還只是其次,但道路的不同,理念的不同!卻是最為要命的事了!

方明很清楚,這兩個人看似正在追憶過往,琴瑟相得,但實際上,下一刻便可能石破天驚地動手!

當他們將感情全部放下的那一刻,也必然是出手的一刻!

“道兄現在不是已經正領教了麽?”

流雲道人卻是悠然一笑:“我的‘流雲散手’以雲為名,須知風無形,雲無相,本來便已無相,又既流且散,自然無處不在,無所不至!”

王龍標搖頭道:“任憑你聚散無常!我本相在此,你的無相又如何破我?”

“相本既無,又何來本相無相之說?”

流雲反駁道:“你要以‘本相’來破我的無相,卻不知我的‘無相’,才真正克制你本相!”

在場的宗師臉色都肅穆起來。

因為流雲道人與七絕聖手已經開始了言語上的交鋒!

而縱使這種交鋒,對於他們的助益也是匪淺!

“風無形?雲無相?聚散無常,有相無相?”

方明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只覺六道劫眼頗受震動,顯然也是得到了不少的啟發。

“這流雲道人的無相之說,卻真是發人深省,比金系的無相劫指所述又高深許多!”

無相劫指乃是金系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指力施展開來,無形無相,隱蔽非常。

而鳩摩智曾經在大理天龍寺高僧當面講述此功,更言要破無相,非得從本相上去探尋。

但他與慕容博想出的這個法子或許可以破了“無相劫指”,卻絕對破不了流雲道人的“流雲散手”!

因為此時的流雲道人已經參破了有相無相,不在物外,不在其中,玄之又玄。

王龍標顯然也知道此點,因此選擇了以不變應萬變,任憑流雲虛實相生,動靜而化,我自巍然不變,盡以本相破之!

虛空中傳來微微的氣爆聲,兩大天人雖然只是對視,以言語交鋒,但也似擦出了恐怖的火花。

“道兄的散手果然精彩非凡,不若也來品評下老夫的道!”

王龍標忽然曼聲長吟道:“我之道,乃是出世入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之道!”

流雲道人的臉色肅然,拱手道:“還要請教!”

“雲英化為水,光采與我同!”

王龍標踏前一步,清音直上九霄!

轟!

就在他長吟當中,天上的雲彩都似乎散開,日光灑落,又似化為了無匹的至陽之力,灌注到他的肉竅當中!

天人合一!

這已經是天人合一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