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紫鳳文身

昨天的安江古城都還很安靜,只不過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徹底變了個樣。冷清的街道在今天變得格外的熱鬧,來往走著無數穿著奇裝異服的人。

今天是七月七,俗稱中元節,安江古城的王家又在舉行他們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還別說,雖然祭祀大典年年都會舉行,可就是沒人生厭,反而一次比一次熱鬧,到今年甚至將滿城的遊客都給引了過去。

街道的盡頭走來兩個年輕人。前邊兒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長著一副不是很出彩、卻很清秀的面容,中等偏瘦的身材,丹鳳眼,稍長的頭發松松綁著。他旁邊還跟著個亭亭玉立的女孩兒,也是二十來歲的樣子,古靈精怪的,著一身清涼裝踩在一雙恨天高上,靈動的大眼睛美得冒泡。

男的叫金爵,女的叫黎雪妖,是清北大學過來做民俗調研的在校學生。

金爵看著擁擠不堪的街頭,臉色顯得很古怪,他說:“七月七我只聽過閉門不出的,這舉行祭祀的我還真沒聽說過,哎,你說他們怎麽想的。”

黎雪妖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說瞎話。這地方大部分都是王家的人,要被他們給聽見,那還不得罪人啊!她掐了金爵一把,說:“別鬧了,你看,祭祀的人都來了。”

大寨子外面用竹子搭建了一座祭台,上面掛著花花綠綠的飄帶,在祭台上的老人奏響鼓吹後,從幕後走出了一群鶯鶯燕燕,都是二八的年紀,雖然帶著面紗看不到容貌,但還是會因她們婀娜的身段和露在外面的雙眼有一絲驚艷。

見少女出現,台下圍觀的人立即歡呼起來。

盛典馬上就要開始了。

金爵擠開人群,嘴裏叼著根不知名的雜草,斜靠在祭台旁的一根柱子上。他左手插兜,右手把玩著一顆紫蟾蜍,半眯的眼睛緊盯台上跳祭祀舞的少女,說:“玉宮心冷蟾嘯月,聞音棲林動羌笛……苗疆,還真是個讓人著迷的好地方啊。”

少女先一步出現,緊隨其後的便是作為本次主祭的巫公,他一出現就成了全場的焦點。

巫公是個幹瘦的老頭子,一米六五的樣子,骨瘦如柴,軀體仿佛無法撐起寬大的祭祀袍,腳步一動,祭袍就飄了起來。

見主要目標人出現,金爵精神一振,他吐掉嘴裏的雜草,凝神矚目。

黎雪妖見他來了精神,從隨身攜帶的小包包裏取出一本藍皮書,說:“金爵,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呀?”

“我怎麽知道。”金爵面無表情地回了句,就閉上了嘴巴,整個過程中他都沒發現黎雪妖的手裏多出來一樣東西。

金爵,22歲,興趣很駁雜,酷愛研究奇門遁甲,目前是失憶的狀態——準確地說是沒有前二十年的記憶——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誰,只記得從醫院醒來的時候,病床前的一個老人告訴他:“我是你的爺爺。”

然後他就跟對方回了家。

“爺爺。”金爵輕輕念了聲,眼神有點渙散。

黎雪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她永遠都無法去理解一個失憶的人會有多麽的痛苦,所以也只能盡自己的力量去幫助他。

她拿著書在金爵的眼前晃了晃,“這是我借來的王家族譜,你要不看看,可能會對你有幫助。”

聞言,金爵的眉毛頓時擰起——王家的族譜,這種貴重的東西都能隨便借到手?

他腦袋裏冒出兩個問號,意味深長地看著黎雪妖,後者瞬間就領會了他的意思,眉頭一皺,沒好氣地說:“你要看就看,不看拉倒。”

金爵嘿嘿一笑,把族譜拿了過來,認真翻看。族譜第一頁寫著“安江真武山,幹壩子虎形屋基,王氏宗支”幾個字。

“好熟悉。”金爵瞳孔微縮,心跳驟然加快。

“入川祖:王登吉,祖籍今曲陽縣相如村,明·弘治十八年(1505年)入楚,居蜀州通道縣,清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戊子歲王登吉由楚入蜀,定居重慶府安江,傳世至今。世系王登吉,王思龍,王仁律,王羲清,王禮成,王智明,王之富,王光珍,王正乾……”

往後便是字派,俗稱字輩。

“前派:登思仁羲,禮智邦家,廷中之光,正道德澤,永世其昌。後派:能行孝悌,福祿孔長,詩書禮樂,必兆禎詳。”

金爵越看越是吃驚,這族譜除了姓氏之外,其余的與他爺爺留下來的族譜內容簡直是一模一樣,他有些錯愕地看著祭台上的巫公,說:“難道他真的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啊?不可能就這麽巧吧。”

思忖間,也不知巫公說了什麽,使得台下的王家青年紛紛往台上湧去。金爵反應不及被他們一同擠到了台上,隨後便被一股大力拉著跪在地上。金爵瞬間炸了毛。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哪裏能夠隨便下跪的?何況還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膝蓋一用力,趁勢就要站起來,但剛起身就被身旁的青年給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