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五家都來找你麻煩了(第2/4頁)

洞府內間隔了道屏風,裏面的人似乎聽到外面的動靜,傳出一道警覺的聲音——

“誰?”

“父親,是我。”柳絡因候在外面,方才擦幹的淚又湧了出來,泣不成聲道:“我求了師祖來幫您,您有救了。”

“前輩……是歐陽師叔嗎?”裏面的聲音氣息虛浮,似乎隨時都要消散,這時卻突然恢復了精神,提高聲音:“絡因你出去,我跟你師祖有話說。”

柳絡因看一眼葉疏白,歐陽長老的死訊刺激到父親,沒敢開口說來人是誰,她也知道自己的父親現在危在旦夕,不敢真走,只往後退半步隱去身形,雙眼通紅地看著屏風裏面。

父親舍不得她擔憂,至今不願意見她,她既不敢違抗父親命令,又舍不得在這種時刻離開。

好在葉疏白沒有要阻止的意思,興許要談的並非什麽大事,她便留在這了。

柳正虛現在已沒有心力去探查外面究竟是誰了,他每說一字便喘一口氣,聲音破碎:“師叔,你既願意來救我,可是信了我了?東方師叔的確不是我殺做的……我不敢貪圖白玉……”

另一道清冷聲音應他:“是我殺的。”

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原本閉眼平躺著的柳正虛眼睛驀然睜大,微弱的呼吸變得急促劇喘,整個人如遭雷擊般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緩緩地偏過頭。

就見到屏風上那道修長身影動了,從後面走出來的是個面容極年輕的男子,身著清流劍宗最常見的白衫,不帶半點修飾,手中也只握著一把木劍。

柳正虛目眥欲裂,嘴裏“啊啊”地發出含糊的聲音,卻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原本癱軟的身體此刻拼命掙紮著,最後砰地一聲摔倒在地。

柳絡因聽見動靜一急,下意識地就想沖進去扶,然而溫雲拉住了她:“他不會傷你父親。”

因為沒必要了。

葉疏白低頭看著地上那個形同朽木的男人,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他其實同柳正虛見過數次面,在正魔大戰之前。

那會兒葉疏白還是清流劍宗名揚天下的劍道天才,因輩分極高,所以底下的後輩大多年紀比他大,唯獨柳正虛除外,是難得一個年紀比他小的師侄。

柳正虛的爺爺是宗門四位太上長老之一,也是葉疏白的四師父,而他的父親則是宗門的掌門。

因為有這麽一層關系,所以柳正虛時常來谷中跟著練劍,那會兒他尚是個幼齒小童,拿著把小木劍跟在葉疏白身後像模像樣地學著,四師父就笑著說葉疏白算是他的師父,他以後要好好孝敬葉疏白。

後來正魔大戰起,自凡俗到修真界,四洲無一處安寧,清流劍宗弟子上至太上長老,下至築基期的弟子,幾乎個個都拔出劍下山斬魔衛道。

那十多年裏,清流劍宗四位渡劫境太上長老盡數隕落,掌門隕落,化神境的長老峰主盡數隕落,修為再低些的更是死傷無數,整個宗門元氣大傷。

那時候柳正虛已經長成弱冠少年,開始為宗門主持事務,葉疏白也要走的那天,他形容蕭索地立在山門口,聲音還帶著少年人變聲時的沙啞,鄭重道:“葉師叔,我等你回來。”

而當初那個面容稚嫩的少年,現如今盤蜷瑟縮在地上,發著抖看他,像見了鬼似的。

其實柳正虛自己才更像鬼。

因沖擊渡劫境失敗,他身上的靈力已經開始沖破身體潰散,皮膚枯皺得仿佛朽木樹皮,上面縈繞著灰敗的死氣,而面容更是蒼老得不像話,白發皚皚,形容枯槁,只有那兩只凸出來的眼偶爾轉兩下,才露出些活氣。

他直勾勾地盯著葉疏白,臉上似哭似笑,最後顫聲喊了句:“葉師叔。”

這聲音中飽含萬般復雜情緒,有驚有悔,有懼有怕,這是壓在他心頭幾百年的那塊巨石,現在終於砸落在眼前了。

葉疏白沒說話,柳正虛啞聲惶恐問一句:“東方師叔是您殺的?那歐陽師叔呢?”

都不用回答,他已經猜到了答案,眼睛一閉,認命地長嘆一聲:“他們二人的仇你已經報了,那你這是來殺我的了。”

“不必我動手。”葉疏白平靜地闡述事實:“你現在活不過兩日了。”

聽到這話的柳絡因捂著嘴,不敢置信地慢慢癱軟在地,掩面泣不成聲。

“都是報應。”柳正虛瑟縮在地上,似乎也認清了現實,眼睛亮了亮,好似突然又有了些力氣,一字一句道:“我雖沒像他們那般趁你受傷對你動手,但是事後卻替他們掩下所有惡事,還幫著他們慢慢抹掉你的存在……”

他用枯瘦的手捂住臉,兩行熱淚滾落:“我並不想害葉師叔,只是宗門當時只剩東方與歐陽兩位師叔,魔修雖退,但我宗傷亡最為慘烈,其他大派早對我們虎視眈眈,若無渡劫強者支撐,怕是要被蠶食得一幹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