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第2/2頁)

“是啊。”賽倫自嘲般地笑了一聲,然後輕輕吸了口氣,“我的母親也嘗試過挽救我。她甚至想盡辦法為我請來了坐鎮教廷的教皇——但是就連教皇也沒有辦法。”

“……得這種病的皇子,就不應該繼續出現在大眾眼中。我從六歲發病起就深居簡出,活得實在憋悶,在神院裏過的那段日子算是我最自由的時光了。”賽倫聳肩,轉了個身,“只是偶爾我也會覺得憤怒。即使他們疏遠我、不想再接納我為王室的一員,他們也不該把我定義為幫助我哥哥登上皇太子之位的墊腳石。”

賽倫輕哧道:“你看,他們甚至不了解我。我會是那種被冷待之後還為他們掏心掏肺的人嗎?還是他們真當我支撐到現在,靠的是他們施舍給我的那點微末的關心?他們是覺得,只要用親情做借口,我就會迫不及待地買賬?”

戈爾多凝視了他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覺得他們不是在用親情拉攏你。”

賽倫:“……那還能用什麽?”

戈爾多:“用你生存的空間,用你將來的權勢地位。我覺得他們現在給你傳遞的大概就是這種信息。只是你不情願聽罷了。”

人家根本沒想通過利益交換和他改善關系、做回一家人。

他們只是單純地想用利益收買他。

所以到頭來……他家裏的人都在認真地和他談權勢,真正會談及“家庭”和“親情”的,還是只有賽倫。

就是因為他們關心的姿態太假,或者是連這表面功夫都懶得做,所以賽倫才會這麽憤怒。

賽倫沉默半晌,回答:“你說的對。是我天真了。還好今天的話我只跟你說了。”

“……我也只會跟你說。”賽倫低頭,將自己的臉朝向那面深紅色的墻壁,“你別告訴其他人。”

戈爾多點頭:“當然不會。”

賽倫雖然心情不好,但還是勉強在暗處勾起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他盯準了墻上暗色的薔薇花紋,忽然間覺得自己很想擁抱一下站在他身後的戈爾多。他們以前其實也擁抱過不少回,但是這次他的心情似乎有些不一樣。

賽倫也沒搞清楚這是怎麽回事。他心亂如麻,思緒漸漸調轉到另一個方向去。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就被戈爾多的一聲嘆息給打斷——

“那你想解除你身上的詛咒嗎?”

賽倫下意識地愣住了,然後瞬間睜大了眼睛,轉身去問戈爾多:“你說什麽?你有解除詛咒的方法?”

戈爾多:“嗯。最近才學到的。”

實際上,在融合了水晶頭骨之後,戈爾多覺得這世界上已經難有他解除不了的詛咒了。

“……”賽倫一時失言,就這麽凝視了戈爾多幾秒,然後才皺著眉懷疑道,“可是連教皇都說沒辦法——”

“不是沒有辦法。”戈爾多斬釘截鐵地說,“而且,這個辦法教皇大概也有那麽一點頭緒。只是他注定不可能把這個辦法說出來罷了。”

賽倫:“什麽意思?”

戈爾多:“你知道發生在你身上的詛咒是在家族之內遺傳的吧?”

賽倫啞然。

“我知道。”片刻沉默後,他開口,“其實我的叔叔,也就是塞席爾皇子,就死於這樣的瘋癲之症。他死前說這個詛咒從此會在我們的家族之中流傳,但是那個時候沒人當回事。”

直到賽倫成了家族裏的第一個倒黴鬼。

可怕的是,如果賽倫真的作為受害者的角色染上這種病症,那麽就說明塞席爾死前的“胡言亂語”已經成真,王室家族真的變成了受詛咒的家族,這對他們的統治大為不利。

這才是王室對賽倫心存芥蒂的真正原因。

“可是你說這種詛咒有破除的方法?”賽倫覺得喉嚨裏有些幹渴,迫不及待地問道,“是什麽方法?”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戈爾多說,“這就是答案。”

賽倫:“……什麽意思?”

戈爾多:“記得我們之前在林邊村遇到的詛咒嗎?你的這種詛咒其實和那種詛咒是同一種流派,主要針對保存死後的屍體和陪葬品,這才能保證詛咒在血脈裏代代相傳。”

賽倫:“……”

意思就是他們祖上有誰十分缺德,掘了人家的墓。

“解決詛咒的方法其實不止一條。”戈爾多說,“一,把偷來的東西還回去。二,如果還不了,那死去的靈魂就讓偷竊者的子孫後代遭受一樣的痛苦。你每次發作都是頭疼,如果咱們大膽假設——”

“那你的先人偷走的,應該就是就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