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哥們兒讓你爽一把。”(第2/3頁)

“雁……”來曉星睜大眼睛,“翎甲?”

“雁翎甲,”寶綻重復這三個字,“《水滸傳》裏時遷盜甲的故事,傳統的武醜戲。”

來曉星緩緩眨了下眼,若有所思。

寶綻在家沒待兩天,心裏掛著戲樓,更掛著霍匪,他媽去世是那小子送的終,論起來兩人算兄弟,寶綻心疼他幹重活兒,更怕他又出去打架,屁股剛好點,就叫小郝送他去朝鮮飯店。

大白天的,霍匪居然沒在,一打聽,是他把白班推了只幹晚班,寶綻要來他的電話,打過去,第一遍沒接,第二遍那小子兇巴巴地嚷:“誰啊!”

“寶綻。”

霍匪知道他的大名,如意洲的寶老板,脾氣好了不少:“什麽事,這兒忙著呢。”

“不上班,”寶綻一副當哥的口吻,“哪兒瘋去了?”

“沒有,”霍匪還很認他這股哥勁兒,“找了個新活兒,兩邊幹。”

新活兒?寶綻想看看:“在哪兒,地址發我。”

“哎你別來,你來幹什麽,這都有規定,上班時間……”

寶綻說:“看看你。”

一句話,那邊就沒聲兒了,掛了電話,發個短信過來,有地址,還有他的微信號,寶綻把地址轉給小郝,在隆禧城步行街,一家叫“耳語”的連鎖店。

聽名字就知道,是做耳部護理的,俗話叫采耳,大堂裏站著一排穿旗袍的女技師,寶綻給小郝叫了一個,自己要的霍匪,開了兩個包間。

包間裏養著金魚荷花,是個挺有档次的店,寶綻脫掉西裝,把領帶扯松:“一天打兩份工,不累嗎?”

霍匪給他把西裝掛上,拽個美容凳坐下,拍著面前大紅的按摩床:“掏耳朵比搬菜輕松多了,這活兒我托人才找著,都掛彩了。”

掛彩?寶綻脫掉皮鞋:“好多人打架那次?”

霍匪點個頭:“挺有門路一大哥,說好的,我跟著打一架,他給我介紹到這兒來。”

寶綻有些意外,耍勇鬥狠是假,討生活才是真,當時霍匪說他不懂,看來他真不懂,每個階層都有自己交換資源的邏輯和方式。

“來,”霍匪玩著黃銅耳勺後頭那團白絨球,“哥們兒讓你爽一把。”

寶綻上床躺下,有點躲:“你行不行,別給我捅壞了。”

“我給你輕輕的。”霍匪放上背景音樂,高山流水漁舟唱晚那種,捏起寶綻的耳朵尖,特地用的絨球那頭,剛探進去,寶綻就打個哆嗦,從耳朵眼兒到頭皮,再到肩膀、肚子、腳趾尖,全麻了。

“嗯……”他眯著眼,舒服地哼了一聲。

霍匪繼續往裏掏,抖著手腕,讓毛球在耳道上快速地搔,“哎……”寶綻說不好這種感覺,他第一次來采耳,很癢,但總感覺下一秒就會疼,在微妙的疼與不疼之間,像是某種折磨,又奇怪地讓人上癮,“慢、慢點……”

“舒服嗎?”霍匪在耳邊問。

“還、還行。”

“才還行?”霍匪把絨球抽出去,耳道裏空了,寶綻捂住那半邊臉,很燙,這回霍匪拿了個更大的毛球,紫紅色,炸著幾根純黑的長羽毛,小撣子一樣,朝他掃過來。

先是耳廓,然後是臉頰、脖子,羽毛滑過的地方像有電流,麻酥酥地起雞皮疙瘩,寶綻敏感地勾起腳趾,很不喜歡霍匪幹這個,他有一條好嗓子,該訓練,該唱戲,該在台上閃閃發光。

他握住那團毛,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看向他:“到如意洲來吧。”

霍匪愣住了。

“我教你唱戲。”

霍匪的表情難以形容,像是受寵若驚,又像是自暴自棄,“嗤”地笑了一下,還是那句話:“有錢拿嗎?”

“沒錢,”寶綻也是那個回答,但這次他多了一句,“除了錢,知識、修養、尊嚴,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

為什麽單單是錢不行?因為寶綻也窮過,知道錢對一個窮小子有多大的誘惑,錢是交易、是以一物換一物,不該成為一個人抉擇人生的理由。他要讓霍匪、這個十七歲的孩子明白,錢只是成功的副產品,絕不是成功本身。

而知識、修養、尊嚴,這些霍匪連想都沒想過,他不敢想,對一個社會底層的孤兒來說,其中的每一樣都比錢更稀缺。

寶綻離開以後,他的心亂了,像陡地從一潭死水中活過來,再也按捺不住,懷著某種從沒有過的希冀,他回朝鮮飯店上晚班,剛換上工作服到洗菜池,一個小工拿胳膊肘頂了頂他:“那闊佬今天又來了,找你。”

“啊。”霍匪含混地應了一聲。

那人看他沒反應,又跟旁邊的人說:“總找他,好幾次了。”

他們好事地問:“怎麽認識的?”

霍匪知道他們的心態,酸,也好奇。

一幫小夥子你一言我一語,忽然,一個人說:“是不是他媽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