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第2/3頁)

言下之意,整個節目組只有寶綻可以這麽站,從這一刻起,背門而立就是他的看點。

寶綻睜大眼睛,被一場暴雨拍涼的血終於有點熱起來。

“你的氣息很長,”賀導接著說,“這個長音挑戰很多人做過,唱下來不難,但聲音質量千差萬別,你是我聽過最好的。”

得到專業人士的肯定,寶綻微紅了臉:“我是京劇演員,老生。”

賀導專注地看著他,似乎不理解京劇演員和氣息長之間的關系。

“京劇最講究氣,”寶綻給他解釋,“別說這麽捧著肚子唱,就是一個跟頭翻過去,氣也不能斷。”

氣不斷,音就在,賀導懂了,露出某種欽佩的神色。

“好,好,”他轉頭問藍天,“哪兒挖來這麽塊寶?”

藍天非常驕傲,賣個關子說:“黃金池。”

她指的是如意洲背後的財富圈,但賀導沒理解,當她是開玩笑,和她逗了兩句準備下車,臨開門,又頓住腳:“京劇……”

“對,”寶綻有了自信,“西皮二黃。”

賀導肅然地說:“國粹。”

是的,國粹,一門頂著碩大名頭的式微藝術,寶綻莫名有些激動,今天哪怕只讓這麽一個人認識到京劇的好,他這頓澆也沒白挨。

------------------------------------------

市中心暴雨過境,瞬時風力達到七級,二百公裏之外的西山風景區卻一派春意融融,只是到了傍晚,微有一陣瀟瀟暮雨。

應笑儂推開頭上的傘,走進雨中的愛音園,這是一處典型的北方園林,沒有成片的池塘,取而代之的是蒼松翠柏,掩映著幾處嶙峋怪石,大氣、疏朗,近處有濃墨重彩的雕梁,遠處的煙雨中,一尊白色觀音像若隱若現。

這個家,總是讓應笑儂百感交集:“他們都回來了嗎?”

他指的是二房、三房、四方,老管家收起傘:“都回了,在東花廳。”

應笑儂沒再問,繞過曲折的之字形回廊,跨過一道道門檻,來到北院,高聳的正房就在眼前,他卻拐到東廂,東廂房是一間佛室,肅穆的純金佛龕背後擺著一張小床,床上仰躺著一個人。

一個老人,六十多歲,應該是染著頭發去跳廣場舞的年紀,卻委頓地掛著吊瓶。

應笑儂驚訝,上次見面,他還沒這麽虛弱。

“回來了。”老人的狀態不錯,放下手裏的相冊,一雙鋒銳的眼睛投向他。

應笑儂在床前的軟椅上坐下,仍穿著那些“奇裝異服”,夾克上醒目的猛虎玫瑰刺繡,不男不女的褲裙,襪子上一邊一只半骨的海綿寶寶。

段有錫緩緩把他看一遍,心裏不贊同,嘴上卻沒責備,只是說:“我以為我不死,你不會回來。”

臭老頭子,都這樣了嘴還那麽硬,“你讓我回來幹什麽?”應笑儂冷著臉。

“你說我讓你回來幹什麽?”段有錫有點激動。

應笑儂無動於衷。

“你爸快死了!”段有錫坐起來,惡狠狠瞪著他。

應笑儂很平靜:“什麽病。”

段有錫扭過頭:“和你沒關系。”

之後應笑儂沒再開口,屋子很靜,靜得聽得見窗外雨滴落下枝頭的聲音,半晌,還是段有錫先說話:“你給我回來接班。”

應笑儂笑了:“你明知道不可能。”

“好,”段有錫清楚他會這麽說,“你不接班,誰也別接!我死都不立遺囑,讓這個家就這麽散了,讓愛音集團灰飛煙滅!”

應笑儂才不怕他的威脅:“集團一直老二管著,管得很好。”

段有錫突然發怒:“你才是我兒子!”

應笑儂挑起眉,眼睛裏鋒芒乍現:“段有錫,你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他們都不算數!”段有錫執拗地堅持,“我只有一個兒子,徐愛音給我生的兒子!”

應笑儂神情陡變:“別提我媽的名字,”他碾著牙,“你不配。”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段有錫卻沒喝止。

“我媽就是在這屋沒的,”應笑儂盯著這張鑲金的木床,“讓你逼死的。”

那一年,他只有十一歲。

段有錫的臉瞬間灰敗,眼神躲閃著,囁嚅:“你媽……是病死的。”

“要不是知道你在美國有老二,”應笑儂咄咄逼人,“

她身體再不好,能死嗎!”

段有錫沉默了。

“口口聲聲說這輩子只愛我媽一個。”應笑儂冷笑。

段有錫馬上說:“我就是只愛她一個!”

“愛她一個,你成了四個家!”應笑儂騰地從椅子上起來,“老二只比我小一歲!老三和老二是一年的,你還搞出個老四!”

“我有什麽辦法!”段有錫的臉色發青,“你媽身體不好,我三十九歲才有你!”他指著這間金鑲玉嵌的屋子,“我這麽大的家業,你小時候身體那麽弱,我捧金子一樣捧著你,半夜做夢嚇醒好幾回,我不多有幾個孩子,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