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北畫一派的鍋

最後周文柏總結道:“梅先生說在比賽中不可能畫出完美之畫,這是以已度人,是井底之蛙。周某做這麽多年評判,看過許多晚輩平時之畫和比賽之畫,深覺有些人就適合比賽,他們在比賽中能畫出比平時更好的畫來。”

他一指鐘磊的畫:“那個叫鐘磊的小子,就是如此。”

周文柏跟康時霖不同。康時霖眼高於頂,不喜歡參加交流會。

周文柏單純的就是喜歡畫,不管什麽畫他都願意去觀摩、欣賞,博取眾長。因此每次交流會,只要沒有特殊情況,他是必到的。

他指指趙如熙的畫:“周某覺得,知微姑娘的畫便是如此。這幅畫,沒有半點瑕疵,給十分,是周某憑心而打,不摻雜半點私心。”

原先心裏對這個分數還有疑惑的旁觀者,經周文柏這麽一說,都點點頭,認可了周文柏的這種說法。

不說畫畫,便是他們參加科舉亦是如此。

有人懼怕考試,平時成績極好,可一到考試就一落千丈;還有一些人卻十分適合考試,在有壓力的情況下,表現卻比平時好,能考出平時沒辦法考出的高分。

因此梅中君剛才的說法就站不住腳了。

周文柏先生說的也對。

趙知微的畫能與枯木先生比肩,甚至在拍賣會上還賣出了比前朝左丘生還要高的價格,要是跟像張修文這些菜雞比,連個十分都拿不到,那把枯木先生和左丘生的档次降得也太低,而把張修文、鐘磊這些人捧得太高了吧?

一個位於高山之顛,一個始於山腳之下,如何能相提並論?

幾位先生給趙知微的畫打十分,還真不為過。

康時霖看向方敬業兩人:“二位跟文柏也是一樣的看法嗎?”

兩人都點頭:“對,我們的想法跟文柏先生的一樣。”

梅中君一看不妙,再讓他們說下去,這事就再也沒有轉圜余地了,他的好處可就泡湯了。

他兒子沒啥畫畫天賦,念書又不行,連個舉人都沒考上。一個秀才功名還是他想方設法、盡使手段才幫弄到的。現如今快四十的人了還在家裏啃老,梅中君也是操碎了心。

有人許諾說讓梅中君來這裏鬧一場,只要鬧得康時霖師徒倆下不來台,就給他兒子謀一個好差事。

那人是誰,梅中君不知道;他也不指望兒子有多出息。但他本來就深恨康時霖,當年他陷害龔城,要不是康時霖幫龔城洗刷了冤屈還跑到他家門前指著他大罵,把他的名聲搞臭了,他的成就絕對不止於此。

就算那人不許諾好處,他都要來鬧一場;更不用說還有好處拿了。

因此今天這事不做便罷,做了就得成功。不說把康時霖等人的名聲搞臭吧,讓人對他和他的徒弟有所非議,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人心最復雜,有人嫉妒,有人純粹就見不得人好。這事一出,總有一小部分人對康時霖師徒二人印象不好。

方敬業的話聲一落,梅中君就趕緊出聲:“你們跟趙知微關系密切,打分有所偏頗,剛才的百般狡辯也不過是遮掩你們的私心罷了。”

他朝康時霖冷笑一聲:“枯木先生你也別逼問這幾位了。以你平時霸道的性子,要是大家不給你心愛的小徒弟打十分,沒準你就要罵上人家家裏去呢。”

他指了指周文柏幾人:“彭大人且不論,周文柏先生四人,是絕對不敢招惹你的。”

“我聽說,你們還成立了北畫一派?周文柏、方敬業兩位先生都是你們一派的人。都一個畫派了,今日的比賽要說沒有徇私,我絕對不信。五人裏有三人都是北畫一派的,以後莫不是這繪畫大賽就是你們北畫一派的天下了?入得了你眼的,就能名列前茅;入不了你們眼的,就要被踩到泥淖裏去?別的畫派,還有活路嗎?”

他這大帽子,扣得著實厲害,深諳拉一派打一派的妙處。

京城政治鬥爭已經這麽激烈了,各派系鬥得你死我活。這是沒法子的事,政治向來容不下騎墻派。

而政治之外,大家就不樂意再看到拉幫結派。

京城這麽大,愛畫畫的人也挺多。即便自己不愛畫畫,家裏總有子孫有可能走上繪畫這條道路。

不管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繪畫比賽被北畫一派把持。

康時霖聽到這話,仍然也沒像以前那般暴跳如雷。

他出身高貴,又極有才華,為人十分驕傲,所以做事從來直來直往,不屑迂回。

可自打跟趙如熙、吳宗合夥陰了好幾波人後,他老人家就嘗到了陰人的樂趣。

不用費力氣去跟人吵,只需要告個狀、掉幾滴鱷魚眼淚,就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實在是不錯。

他們當初成立北畫一派,根本就沒有深想,只是覺得大家性情相投,實在舍不得散夥,於是弄個派別,定期聚在一起,聊聊天畫個畫賞個景,再愜意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