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第2/3頁)

為了緩解沉默帶來的尷尬,岑鳶開口問他:“你應該是第一次來這麽偏僻落後的地方吧。”

“以前參加學校的活動,去過連車都開不了的山區。”

商滕的回答的確讓岑鳶驚訝了好一會。

不是她戴著有色眼鏡看人,而是因為,商滕的確不像是那種會對學校活動感興趣的人。

對於她的反應,商滕也不意外,畢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好像還是初二的時候。

“是關於考古的課外活動,車開不進來,進了小鎮就開始步行,等爬上山,已經過去八個小時了。”

很累,甚至有很多同學都開始哭著要回家。

但他一句抱怨的話也沒有。

從小學開始,他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考古學家,一直持續到初中。

直到初三那年,他被迫正視了自己的命運。

他這樣的人,不配擁有夢想,一生都只能做個傀儡。

岑鳶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了,腦袋一直慢悠悠的往旁邊靠,又慢悠悠的擡起來。

商滕小心翼翼的坐過去一點,動作很輕的扶著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那點重量壓過來時,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脊背下意識的挺直。

不敢動,怕弄醒她。

他全程保持一個動作,只有眼睛能動。

她睡著以後,很安靜,比醒著的時候還要安靜,偶爾會皺下眉頭,應該是做噩夢了。

遲疑了很久,他最終還是緩緩擡起了左手,剛洗完澡的指腹還是溫熱的,動作溫柔的在她眉間輕輕摩挲。

撫平了那點輕微褶。

“睡個好覺吧。”

刻意壓低幾乎是氣音的聲音,卻也藏不住快要滲出水的溫柔。

岑鳶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半了。

她靠在商滕的肩上,從八點睡到了現在。

男人眼睫輕闔,哪怕是睡覺,也仍舊保持著脊背挺直的姿勢,一動不動。

察覺到肩上的重量消失,他睜開眼睛。

岑鳶和他道歉:“我剛剛好像睡著了,不好意思啊。”

商滕沒說話,那雙有些疲乏的眼,生出些許紅血絲。

他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想要給她擦眼淚,手在空中停頓,片刻後,他把紙巾遞給她:“怎麽哭了。”

岑鳶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臉,上面的確濕潤一片。

鄉下的夜,安靜的半點多余的雜音也沒有。

她說:“我好像做了一個夢,我夢到紀丞了。”

商滕眼睫輕擡,微抿了唇。

“他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麽年輕。明明我比他小幾個月的,可到頭來,我反倒成了姐姐。可能以後我還會成為阿姨、奶奶。但是還好,還好他在我還算年輕的時候來見我,至少現在的我還是年輕漂亮的。”

“你說,他是不是怕我忘不掉他,所以才一直不肯來見我。不然的話,為什麽我剛說不等他了,他就來找我,和我說再見。”

聽到這些話,不可能無動於衷。

比嫉妒更多的,是無能為力。

活在回憶裏的人,往往是最難以割舍的。

故事都講究先來後到,如果先來的那個人是自己的話,他也可以把她保護的很好。

但沒有如果。

岑鳶還是第一次在商滕面前哭成這樣,半點也沒有她平時的穩重斯文。

現在的岑鳶,只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商滕,你說我是不是很壞,紀丞對我那麽好,我卻想著忘記他。”

她哭的脫力,身子虛弱的靠在他肩上,全身都在顫抖:“可是我想活下去,我想好好活下去。”

商滕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像哄小孩子一樣哄她:“你沒有錯,你們都沒有錯。”

岑鳶在他肩上睡著了。

哭的累了,再加上她近來本就嗜睡。

就連商滕把她抱回房間,她都沒醒。

-

第二天起床,已經快中午了。

頭暈腦漲,眼睛還腫。

她刷牙的時候用冷藏過的酸奶冰敷了一下眼睛,想去去腫。

院子裏傳來周悠然的聲音:“小心點。”

岑鳶疑惑的出去,正好看到周悠然扶著梯/子,眼睛盯著上方。

岑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商滕卷著袖子站在屋頂,手邊放著一摞瓦片。

周悠然看到岑鳶了,讓她過來扶一把:“廚房裏的屋頂缺了一塊,昨天下雨,全漏了,本來想去叫你徐伯過來修的,不過商滕說不用那麽麻煩,他也會。”

岑鳶聽到以後,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

他會什麽,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估計就沒有住過瓦片蓋的小平房。

周悠然讓岑鳶先扶著梯/子,扶穩點,她去裏面倒杯茶出來。

岑鳶擔憂的看著屋頂,手和腳都一起使勁,生怕梯/子會晃動。

她在下面緊張的要命,上面倒是半點動靜也沒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終於踩著梯/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