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時間在變, 故事在變,故事裏的人也在變。

商滕一直不說話,薄唇緊抿。

老家隔壁的爺爺是給人看面相的, 他從小就告訴岑鳶, 以後結婚,千萬別找唇薄的男人。

唇薄情也薄, 這類人都冷血, 窮者拋妻棄子,富則草芥人命。

岑鳶不信面相。

因為那個老爺爺還說, 她這一生幸福康健。

但好像,也沒幸福到哪裏去, 健康更不用提了。

岑鳶笑了一下, 也不知是在笑商滕, 還是在笑從前的回憶。

“我聽何嬸說,甜甜的爸爸回來了?”

何嬸一直和岑鳶有聯系,但她因為家裏的事走不開, 所以送湯送飯這種事情, 只能找商滕代勞。

私心裏自然還是希望岑鳶能和商滕復合的。

商滕看到方幾的角有點鋒利, 他用手碰了一下, 有點硌。

如果岑鳶不小心磕到的話, 肯定會受傷。

那些存在安全隱患的地方, 都應該處理掉的。

聽到岑鳶的話, 他將視線從那些可能造成她受傷的的家具上收回。

“回來有半個多月了。”

屋子很暖和, 但岑鳶還是在腿上蓋了一張薄毛毯。

關於商凜的事,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岑鳶也多少聽說過一些。

一部分還是從江祁景那裏聽來的。

似乎是怕岑鳶和商滕死灰復燃,他隔三岔五就會和岑鳶細數和商滕在一起的壞處。

聽說, 他的家庭條件挺復雜的,原生家庭很容易影響到人的這一生。

有個不那麽好的父親,商滕的童年似乎也沒好到哪裏去。

過度自卑怯懦的人,總是會用偽裝的強大來掩藏自己。

往往這種偽裝,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其子女。

商滕和他哥哥就是這場偽裝的受害者。

在這種壓抑的原生家庭的影響下,性格很容易被扭曲。

“所以你別和他復婚,先不提他的為人,單說他那種家庭,誰嫁進去都得被逼瘋。”

江祁景是這麽勸她的。

“他是回來接甜甜的?”

商滕搖頭:“可能不會走了。”

岑鳶輕嗯一聲,沒有再問。

屋子裏安靜,她端著保溫杯,小口小口的喝著熱水。

“如果碰到他,你別理他。”商滕說,“他不是什麽好東西。”

語氣也算不上厭惡,平靜淡漠,仿佛他口中的那個“他”不是與他有著血緣關系的兄長,而是一個不入他眼的陌生人。

岑鳶疑惑的擡眸:“可他不是你哥哥嗎?”

可能以為她不信自己的話,商滕擡眸,那點極力維持的平靜破碎:“是我哥怎麽了,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岑鳶覺得,現在的商滕陌生,又有點熟悉。

他好像本應如此,不過是那些過早就壓在他肩上的責任讓他變成了別人所期待的樣子。

岑鳶垂眸輕笑:“知道了,我不理他。”

時間也不早了,商滕沒有耽誤她休息的時間,從她家離開後,他去了陽台抽煙。

他不遲鈍,微不足道的縱容他都能夠感受到。

如果說花在綻放前,需要經過很多道步驟。

那麽現在,則是剛播完種。

再多時間他都可以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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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的生意也分淡季和旺季,這會正好趕上旺季,店裏那些人手忙不過來,所以岑鳶又找了幾個零工。

偶爾她也會留在店裏幫忙。

晚上回到家,已經很晚了。

她拖著疲乏的身子進了小區,在門口處碰到了商滕。

他的唇色被冷風吹的幾分泛白,應該在這兒站了很久了。

岑鳶問他:“怎麽站在這裏?”

他說:“等你。”

岑鳶沒有問他為什麽等自己,而是疑惑:“是很急的事情嗎?”

商滕點頭,手伸進大衣口袋裏,摸出一盒糖,草莓味的。

遞給她。

尋城的蛋糕店關門都早,他買不到草莓蛋糕了,只能先用草莓軟糖做替代。

今天去西郊查看新樓盤開發的進度了,回來的路上有點堵車,所以晚了點。

等下次,下次他早點回來,在蛋糕店關門之前回來。

“不算太急,但還是想先問問你的意見。”

岑鳶把電梯門按開:“可以給我打電話,不用站在這兒吹冷風的,容易感冒。”

商滕說:“打過了,沒人接。”

他語氣挺平靜的,和往日無異,但是少了點慣有的冷漠。

也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

岑鳶愣了一下,把手機從包裏拿出來,觸亮屏幕,看清上面有兩通來自商滕的未接來電。

她和他道歉:“我今天早上把手機靜音了,忘了調回來。”

電梯正好下來。

商滕先進去,把樓層按亮:“我昨天看了一下,你家裏的那些家具,邊角有些鋒利,容易受傷,所以想給你換一套。”

他說的這些,岑鳶其實也考慮過,但因為最近工作忙,所以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