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宜鬧鬼 梅雀自嘲似的一笑:“成不成功……

秋欣然快步往品冬院趕去, 到後來忍不住一路小跑起來。

辰時近巳,筵席將散。客人已零零散散走了近半,本就是私下的聚會, 也沒什麽規矩, 小園裏樂聲不絕, 還留在園中飲酒作樂的大約今晚是準備在這兒留宿了。

秋欣然腦子裏亂糟糟的,全是方才夏修言同李晗如的對話。她有許多事情沒聽明白, 但又有許多事情好像都說得通了。但她一時間沒工夫去想那些, 她只知道,若是再晚一些, 梅雀恐怕就要死在這裏。

梅雀住的品冬院今晚守衛松懈,得益於上回來過一次,秋欣然摸到這兒倒是沒有花多少功夫。她繞開守衛從後頭翻墻進去, 見院內池塘邊的小樓點著燭火, 裏頭隱隱傳來一些動靜,像是女子的掙紮聲。秋欣然心下一驚,貓著腰趴到窗邊悄悄推開一道窗縫,往裏看去。

只見屋內一男一女, 正是吳朋同梅雀。二人滾在地上扭打, 梅雀衣衫淩亂手中握著一把匕首;吳朋則披頭散發雙目赤紅地坐在她身上,牢牢按住她握著匕首的手腕。他看模樣已不太清醒,應當是融梨香已經發揮了功效。

梅雀一手死死握著匕首想要掙紮, 但是體力受限, 如何是他的對手, 二人僵持許久,終於叫他將匕首奪去,扔在一旁。

匕首脫手之後, 發了狂的男子揚手猛地扇了身下女子幾個耳光,梅雀叫這幾掌扇得頭暈眼花,再也沒有力氣抵抗。吳朋見她躺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一動不動,終於跌跌撞撞地從她身上起來,朝地上啐了一口,罵了句婊子。接著扛沙袋似的,將人拉起來狠狠扔在床上。

秋欣然心急如焚,這會兒也顧不上其他,情急之下在窗外喊了一聲:“吳朋!”

站在床邊的男人動作一滯,剛一場肉搏正是氣血翻湧頭昏眼花的時候,他搖搖腦袋疑心自己產生幻覺,略帶猶疑地回過頭。這一回頭,便瞧見窗邊不知何時開了一道縫,後頭露出一只烏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

三更半夜乍然間見到這一幕,男人大駭,慌亂地後退半步,忍不住低頭揉了揉眼睛。秋欣然靈機一動,立即打散了頭發,披到眼前來遮住大半張臉孔。吳朋剛用過融梨香,神志本就不清,這會兒看見外頭一個女鬼似的人影,擡著手緩緩推開窗,從窗外爬進來,嚇得驚叫一聲,倒在床上。

這時,也不知是哪裏吹來的冷風,秋欣然覺得頰邊一道氣流,屋裏的燭火忽然間熄滅了。屋裏黑了個徹底,她怕驚動遠處的守衛,慌忙手腳並用地爬進屋子,關上了窗。

床上的男人不住往後躲,顫著嗓子問:“你……你是誰?”

秋欣然捏著嗓子,開口便是個哀怨的女聲:“吳郎不記得我了?”她路過床邊,趁他不注意悄悄拿了個燭台藏在身後,緩緩朝著床鋪走近。

吳朋面色慘白,張嘴正要高聲喊人,秋欣然先一步堵在了他的床前,黑發之下,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朝他伸出五指,幽幽吐出一口冷氣:“我是你的索命人啊……”語調滲人,這種夜裏幾乎要叫人驚起一身白毛汗。

不等話音落下,她揚手在他眼前一揮,衣袖掠過,藏在背後的燭台還沒來得及砸下去,床上的男人已經眼前一黑躺倒在床,竟是生生叫她嚇了暈過去。

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這人方才打人時一副窮兇極惡的模樣,這會兒以為半夜撞見了鬼,卻嚇得兩股戰戰六神無主,可見平日裏沒少做虧心事。秋欣然沒想到這麽容易得手,皺眉將手上的燭台往地上一扔,抓緊時間將躺在床上的女子扶了起來。

梅雀還在昏迷,屋裏梨花的香氣甚重。這味道她已是第二次聞見,上回這氣味叫她腦子發暈,這一回卻只叫她覺得膩得作嘔。一想到當初就是他在夏修言酒裏下的藥,秋欣然不解氣似的在昏過去的男人身上又用力踢了一腳,這才架著梅雀悄悄推門離開。

她走不久,外頭的房檐上跳下一個黑衣男人。他戴著一張銀質面具悄無聲影地潛入屋子,瞧著昏倒在床上的男人,似是想起了方才在這屋裏扮鬼嚇人的女子,輕輕笑了一聲,隨即手腳利落的處理了屋裏有人來過的痕跡。

快結束時,躺在床上的人輕哼一聲,似有轉醒的跡象。他轉過身,從腰間取了點藥粉,在他臉上一拂而過,床上的男人瞬間又沒了聲息,這回徹底失去了意識。

秋欣然架著梅雀走到院裏,沒一段路已是累得氣喘籲籲。梅雀漸漸轉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趴在一個人背上,大吃一驚立即掙紮起來。秋欣然正好沒力氣拉她,一松手由著她倒在了園中的灌木叢後。梅雀手腳並用地爬起來,一臉警惕地看著她,終於覺出幾分眼熟:“你是定北侯府上的那個道士?”

秋欣然跟著鉆進了灌木,沒空同她打啞謎,單刀直入地問她:“你知道哪條路能繞去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