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次日, 建安帝在早朝宣布他將親自主持今年的秋祭,同時還扔下一個讓朝臣們瞬間沸騰的消息。

秋祭過後,將會立太子。

看著底下一下就躁動了起來的群臣們, 建安帝輕嘆道:“以前你們總讓朕立太子, 朕卻覺著還早,可如今”建安帝說著停頓了一下, 接著又自嘆般:“歲月不饒人,朕也是真的老咯。”

建安帝話音一落,百官們紛紛跪地山呼萬歲。

建安帝不耐的擺了擺手, 讓眾人起來, “行了, 古往今來又有誰能真的萬歲,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如今不服老也是不行了。”

“這人上了年紀,精力是比不得從前了,也是時候該把這重擔交給年輕人了, 你們說是吧?”建安帝悠悠地問。

底下頓時鴉雀無聲,這話誰都不敢答。

見無人回答,建安帝目光在殿內掃視了一遍, 而後落在前排一發須皆白的老者身上,笑著開口:“他們都不願答朕的話,不如紀愛卿來和朕說說,你我年紀相差不大, 紀愛卿應是最能明白朕的。”

立在前頭的蕭豫, 聽著父皇的話, 眉頭蹙了起來, 他總覺得父皇今日話中有話。

何為安擡頭看了一眼被點到名的紀尚書, 復又低下頭暗自盤算著。

被建安帝點到名的紀尚書站了出來,垂首回稟道:“陛下乃九五至尊,老臣怎敢和您相提並論,不過”紀尚書略一頓後接著又道:“聖上即問了老臣,老臣不敢不答,這幾年臣到常有力不從心之感。”

“看看看,朕就說還是紀尚書懂朕,朕近來也常有此感。”建安帝一副十分認同紀尚書話的樣子。

看著紀尚書,建安帝突然又問道:“朕記得,紀愛卿好似和朕還是同年的是吧?”

“回陛下,老臣確和陛下乃同年生人。”紀尚書點頭回道。

“光陰流轉,轉眼你我皆以為魏國操勞了近大半生了,這重擔確實也該讓年輕人來擔了。”

建安帝嘆道,而後看向紀尚書接著又說:“愛卿勞苦功高,為國鞠躬盡瘁,如今確也是該享清福了,做完今年便也退了吧,這以後總歸是年輕人的天下了,咱們老咯。”

蕭豫在父皇話音落下那一刻,腳步一動正欲開口,卻被紀尚書的眼神制止了。

“老臣叩謝陛下體恤。”紀尚書略帶蹣跚的跪地謝恩。

直到此時還有些大臣雲裏霧裏的沒明白過來,聖上明明在說立太子的時事,怎麽聊著聊著紀尚書就要退了?

群臣們各自思量著,一時都猜不透陛下的心思,但這件事對於支持七皇子的人來說,是個顯而易見的好消息。

早朝過後,何為安匆匆去了吏部,早朝上的消息早已在吏部炸開了鍋,此時離過年已沒有幾個月了,往日和何為安關系親近的同僚好幾位私下開始祝賀著他,眾人都認為聖上此舉意在為他鋪路,畢竟聖上說了秋祭後就要立太子,且這次秋祭滿朝文官,聖上唯欽點了何為安隨行。

何為安卻一點也輕松不起來,聖上已經開始動手了,他確實是在鋪路,只是這路卻不是給七皇子鋪的。

也是直到這一刻何為安才想明白,聖上為何在明知楚王犯了滔天大罪的情況下最後還是選擇楚王,七殿下不止輸在了年幼還輸在了他何為安。

……

雲陽宮內

淑妃在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派了人去請大伯入宮。

紀尚書到時,淑妃忙迎了上去看著面前的人,欲言又止的喊道:“大伯……”

紀尚書看著滿臉擔憂的淑妃和斜坐在羅漢床上冷著臉的楚王點了下頭。

殿內所有的宮人都退了下去,淑妃躊躇著開口:“大伯,昨日之事我都聽豫兒說了,如今這種局面我們到底該如何是好?”

昌平街之事,引發兩國交戰,兒子因此立了赫赫軍功。

可如今聖上知曉了當年之事乃兒子和外族勾結,不止那軍功是假的,還有那死在西境上萬戰士的命,又該如何算?

紀尚書在聖上讓他回那個問題之時,就隱感覺到不對了,只是聖上拿立太子的事同他說,那種情況下他不得不回,聖上一直忌憚紀家,今日之事他也不知道聖上是因昨日章經武知道了西征的真相而為,還是早有預謀。

畢竟章經武可比那姚奎知道的要多多了,若說昌平街的事聖上忍下來了,但西征的真相太沉重,紀尚書真沒多少把握。

“前些時日的查探名單,以及父皇故意隱瞞自己的身體情況,昨日才召見了章經武,今天宣布秋祭後立太子,以立太子之事同時處心積慮的讓您致仕,這一步一步的您還覺得是巧合嗎?”蕭豫冷聲道。

紀尚書一時說不出話,這些事確實太過巧合了,但如今事實擺在這兒了,聖上有心要動紀家了。

或許從聖上把何為安調到吏部,就已經做好了一步步蠶食紀家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