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3頁)
去宮中的路上,何為安擡頭看了眼頭頂黑壓壓的雲層,露出一抹苦笑,這回自己怕是真的要完了。
上一次昌平街楚王一事,還尚有放手一搏的機會。
可這次窺視帝心,刺探皇家隱私。
還是這樣的皇室醜聞!
聖上怎會再留自己!
事一敗露,他必死無疑。
果然,這波譎雲詭的朝堂中,一個不慎,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早該想到的,這兩年自己爬的太快了,一味地激進,自然會擋了別人的道,成為他人眼中釘。
可年年怎麽辦?她才剛懷孕,賀家能否護得住她?
她會不會被自己牽連?
想到這,他手臂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跳著,袖中的手掌全是冷汗。
他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的,何為安不斷的在心中和自己說。
可直到他隨內侍走到禦書房門外之時,還未想出應對之策。
看著那扇他如今已漸漸熟悉的漆金盤龍大門,他第一次心生退意。
內侍在門外稟報,不一會兒禦書房的門被打開了。
子善走了出來,看著何為安一笑,“何大人快些進去吧,聖上同譚侍郎一直說起您呢!”
門口的何為安眉間微蹙,怎麽譚大人也在,不應該是鄭東林嗎?且這位子善內常侍也看起來十分輕松的模樣。
來不及多想,他匆匆進了禦書房。
禦書房內沒看到鄭東林的身影,譚溪舟見他來了,朝他微點了下頭,面上看著也並無不妥之處。
聖上正低頭專注的看著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注意到何為安來了。
“何為安,朕聽說譚侍郎說,這長平,長寧,長樂三縣的賬目都是你看出問題來的?”
“何郎中朕是真要說你慧眼如炬,就這幾本賬目,朕看了半天,若不是譚侍郎指出,朕還真找不出半點問題來。”
建安帝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聽完建安帝的話,何為安自來的路上一直緊繃著那顆的心,此刻才敢稍微松懈了些。
可立即又覺察出聖上問的話不對勁之處,起初明明是譚大人發現了長平縣賦稅賬目問題 ,隨後讓他把周邊縣都一一排查一遍。
後面兩個縣的賬目問題雖是自自己找出的,可若不是有長平縣的先例在,他也難以發現這兩個縣的賦稅漏洞。
若說真正看出問題的也應該是譚大人,而不是自己這個跟著走的人。
只是聖上都這麽說了,顯然譚大人竟把功勞都算在自己身上了。
“聖上過譽了,微臣也只是僥幸才看出一些來。”
他只能接下話來,要不譚大人先前和聖上說的話就是欺君了。
“快和朕說說,最初你是怎麽看出問題來的?”
這幾本賬目面上做的可謂一絲不苟,天衣無縫。
自他登基這三十多年來,這上京城附近還從未出過貪墨之事。
建安帝本以為,這是因為天子之都,皇城根下,眾人不敢以身犯險而已。
卻沒想到,這險人早就犯了,只是自己被蒙在鼓裏還未可知罷了!
趨熱性能慣,貪饕死亦輕。
天子腳下亦是如此,這魏國不知還有多少這樣的蒼蠅!
聖上問及,何為安不敢推脫,好在後面的問題也確實是自己找出的,他一五一十的同聖上細心的講解著。
“何為安,你這是又為朕立了一功啊!”
建安帝看著那幾本賬目,目光沉沉。
底下站著的何為安心緒復雜,聖上此刻的贊賞猶如劍上蜜。
萬一杏樹村的事情敗露,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有在他面前辯解的機會。
“皇城腳下,這些人都敢中飽私囊,如此蛀國之蟲,豈可留之,若不肅清,各州府縣豈非更加肆虐猖狂。”建安帝目光銳利,面上已帶怒容。
聖上的話讓何為安忽然明白了譚大人今日此舉是何意。
本來關於京郊縣城賦稅貪墨之事,譚大人本可直接在朝中直接遞折子奏明即可。
可他卻抱著賬本來找聖上,還把所有功勞都扣在自己頭上。
上京城附近,這些人既然敢貪墨,那背後定是有人支撐才敢如此,否則區區一個知縣安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這其中所牽扯進上京城中的官員,和世家怕是不會少。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他不過區區一個五品郎中,若是僥幸能躲過鄭東林那一劫,往後的路也要難走許多了。
譚溪舟對自己的栽培扶持眾人皆曉,而他今日的一番苦心何為安也明白理解。
二人出了禦書房時,譚溪舟看著明顯還有些心不在焉的何為安道:“為安,世間萬物有舍才有得,兼顧者,甚少,若能律己,又有何懼?”
這也是他希望何為安能做到的,何為安機敏,圓滑,亦有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