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遲焰要去找顧已,昨天重逢的匆忙,情緒占據了主導地位,很多事情都沒有說清楚。

顧已拿走了他的鑰匙,根據遲焰對他的了解,絕對不是留作紀念品這麽簡單,他還會再來,不打招呼出其不意,這對遲焰來說無異於脖子上懸了一把鍘刀,什麽時候落下都不知道。

而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們應該說清楚,他應該知道顧已到底想對自己做什麽,也應該把自己的態度表明出來讓顧已知道。

重逢是重逢了,但也僅此而已了。

遲焰做好了面對顧已任何情緒的準備,卻壓根沒想到顧已會走,以至於在聽到前台說‘退房了’三個字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你確定?”

“是。”前台說:“今天早晨不到9點就退房了。”

遲焰握著塑料袋的手不受控的緊了緊,想再確認一遍,但到底沒出聲,前台沒有騙自己的道理。

顧已真的走了,不打一聲招呼,像他來時一樣意外,意外的讓人不喜歡。

可是不喜歡又能怎麽辦呢?

他在這場重逢中從來都是被動選擇,並沒有任何的主動權,顧已什麽時候離開,又會在什麽時候出現,**,也無需知道,他只要做好準備接受就好了。

這是顧已的態度,也壓根沒有給他第二種選擇。

遲焰站在酒店門口,看著面前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馬路認清了眼前的局面,自嘲般的笑了下,邁步離開。

……

楚以七的這張嘴幾乎就沒預感過什麽好事兒,頭一天說著小事兒沒影響,第二天就感染發炎發起了高燒,若不是遲焰一天沒見到他人,打電話也沒人接去家裏看他一眼,指不定昏死過去都有可能。

老太太一大早就出去了根本不知道楚以七不舒服,天黑才能回來,為了不讓老太太擔心,遲焰尋了個借口晚上的時候去家裏打了聲招呼,說自己有點事兒要楚以七幫忙,這兩天就不回來住了。

理由簡直爛到了家,自然也瞞不過老太太,她盯著遲焰看了幾秒,問:

“傷的重嗎?”

遲焰:“……沒傷,真有事兒。”

“別蒙我。”老太太門清兒:“我坑蒙拐騙的時候你媽都還沒出生呢,而且電視劇裏都這麽演,你騙不了我。”

遲焰無奈,只得說了實話,老太太聞言也沒表示什麽,直接揮揮手讓遲焰走了:

“沒事兒就行,你這兩天別替他跑單子,這臭小子疼是長不了教訓的,除非花著錢還賺不了錢的時候才能有教訓。”

遲焰:“……”

奶奶說的沒錯,楚以七住院住的極其不安穩,他是個小財迷,一心想要快點攢錢在這座小城裏買棟房子讓奶奶享清福,如今平白無故的要停下來幾天,還要花費一筆治療費,他接受不了,所以最後還是遲焰替楚以七跑起了外賣。

雖然楚以七曾極力反對過,但遲焰也挺堅持,不是為了讓楚以七多賺錢,而是他需要讓自己忙起來。

只有忙起來了,才能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一連跑了兩天,風吹日曬的,遲焰能察覺到自己的裸露在外的膚色又黑了一度,但與此同時他也覺得充實,天太熱,很多人都不願意做飯,訂單很多,多到他除了在路邊蹲著吃手抓餅打發一頓飯的時候幾乎沒時間去想顧已。

自從離開就一直沒再出現,連個電話都沒有打來,好像篤定了遲焰會一直待在這裏,再也不會讓他找不到一樣。

遲焰不知道他這種自信是哪裏來的,但卻莫名的想要讓他撲個空,不過也只是一種想法,遲焰沒這麽幼稚,對於躲不了的事情也不會再想著逃避。

楚以七是在第三天出院的,出院的第一天就怎麽著都不讓遲焰幫著跑外賣了,遲焰也不堅持,把外賣車還給了楚以七,回了酒館。

顧已再次出現的時候三伏天都已經過去了,天氣也稍稍涼爽了一些,那天下午的時候下了一場暴雨,傍晚時分還有一陣冰雹,以至於當天晚上的大排档都沒有什麽生意。

遲焰坐在已故酒館裏發了一天的呆,他最近常常這樣,楚以七甚至都覺得他有點魔怔了,但遲焰卻很清楚自己屁事兒沒有,他只是擔心脖子上的那把刀什麽時候下來而已。

**顧已去了哪裏,也不再像從前一樣自我別扭,抗拒知道他的消息,甚至還去網上搜了一圈,想著至少對於顧已什麽時候出現也有個底,但意外的是,顧已的工作室一個月前就已經發了老板休假的微博。

連在網上知道他消息的方式都不成行,遲焰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等。

沒什麽生意的大排档,不到零點整條街都已經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音了,遲焰關了電腦起身離開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23:49分。

到家的時候剛好零點整,卻在開燈的瞬間因為沙發上躺著的那個人嚇了一跳,即便遲焰天不怕地不怕是個膽子大的,但這場景還是讓他渾身的汗**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