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拶刑

原本以為方才在車上已經讓老狐狸盡興了,回到寢宮的大床上,蘇岑身心倦怠地伸了個懶腰,本來就是虛虛掩著的錦被一散,一副蓮花肩頭就從裏面露了出來。

蘇岑沒注意到一旁的書桌後有雙眼睛輕輕一眯,低沉醇厚的聲音隨之響起,“子煦,倒杯水來。”

蘇岑探頭出來看看茶室,又看看了書桌上一門心思赴社稷的寧親王,心道主子就是主子,喝杯水都得別人伺候著。

掀開錦被往裏瞅了瞅,衣服左右是沒有了,環顧一圈也沒有什麽能蔽體的物件,眼瞅著李釋又要皺眉,蘇岑索性一撩被子下床來——衣服又不是他脫的,遮遮掩掩的倒顯得他心中有鬼、不夠磊落了。

茶剛沏了一半,蘇岑察覺身後有動靜,還沒來得及回身便被人順勢壓倒在茶桌上。

茶湯傾灑,茶韻彌漫,李釋就著蘇岑的手把那灑了大半的茶水引到嘴邊,啜了一口,笑道:“果然是好茶。”

蘇岑擰過頭來罵了一聲“老狐狸”,眉眼淩厲,尤其打眼。李釋捏著那副瘦削的下巴迫使人擡起頭來,緊接著那口茶就被渡到了他口中。

古樸素雅的茶室被攪亂一通,清素淡雅的茶水被灑了滿地,兩個人交抵著、纏鬥著、迎合著,顛倒晨昏,翻雲覆雨。

結束時夜已過半,兩人交頸而眠,密不可分。

第二日蘇岑當真又起晚了,一手拖著朝服一手拿著發冠爬上了李釋的順風車,臨上車還欲蓋彌彰地對祁林解釋一通,總而言之就是:他這是近日操勞累的,絕不是什麽縱欲過度,被人幹的下不來床之類的。

祁林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伶兒也還在睡著呢。”

蘇岑一臉憤懣地進了馬車,心中腹誹,哪天他要真成了寧王妃,第一個一定先把祁林趕出去!

手忙腳亂地在車裏穿好衣裳束好發,擡頭一看,李釋也正靠著繡衾閉目養神呢。心裏不由又洋洋得意起來,看來這縱欲過度的也不止他一個人。

聽見一旁沒動靜了,李釋擡了擡眸,點了點桌上一個挺精致的盒子。

蘇岑湊過去掀開蓋子一看,只見裏面整整齊齊碼著幾盤糕點,都是長安城裏叫得上號的,有些還都是熱乎的。

蘇岑隨手銜了一塊玉帶糕,入口清甜,香而不膩,不由笑問:“你這都是什麽時候買的啊?”

李釋:“你睡覺的時候。”

蘇岑:“……”

吃飽喝足了之後,蘇岑那點兒睡意也被打消的差不多了,眼看著宮門將近,突然直起身子道:“我想問你件事情。”

其實這話他昨天就想說,或者說,昨天即便李釋沒去宮裏救他,他也是要去興慶宮的。只是昨夜兩個人小別勝新婚,幹柴烈火氣氛正濃,他沒張嘴,李釋也沒給他張嘴的機會。

李釋睜眼看了看蘇岑,片刻之後點了點頭,“問吧。”

蘇岑一條腿跪坐在繡榻上,身子向著李釋所在的方向傾了幾分,“我想聽你詳細說說當年受降城之戰的情況。”

李釋也就是愣了一瞬,接著問:“怎麽,跟你的案子有關系?”

蘇岑點頭,“田平之被害就在受降城之戰前後,他只是一個入京赴考的仕子,卻牽連了幾方勢力要殺他,甚至還牽扯到宮中人物。我現在也不確定這兩件事到底有沒有關系,所以才想聽你詳細說一說,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中的關聯。”

這話問的有些僭越了,李釋身為一個王爺,根本沒必要陪他操心這種小案子。但李釋也就仰頭回憶了一番,接著便不緊不慢道來:“那時候新歲剛過,京中突然傳來消息,父皇病重,召我緊急回京。經過多年對抗,突厥主部大勢已去,邊關情況尚且穩定,我確實也沒有繼續待在那裏的必要了。當時是正月底,軍隊還在關外,我帶了一隊人取道受降城入關。當天夜裏,我們駐紮在受降城外三十裏的河灘上,沒想到突厥剩余的部落突然集結,大舉進犯大周邊境。”

“突然進犯?”

李釋輕輕撚了撚手上的扳指,“當時的情況確實有些反常,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突厥屬於遊牧民族,每一個部落都有自己的首領,時常因為領地和水源問題內部爭鬥。當時他們最大的部落阿史那部已經是七零八散,其他人當時應該正忙著哄搶阿史那的地盤和推舉新可汗,沒想到他們怎麽就突然就團結一心起來了。”

蘇岑眉頭緊皺,時至今日回想起來他仍能感覺到不寒而栗。大軍壓境,而李釋僅帶了那麽一小隊人馬,數十倍乃至數百倍的兵力壓制,好些人估計看一眼腿就已經軟了。

蘇岑伸手去握李釋的手,指尖冰涼,“為什麽不走?”

打勝仗不容易,但在圖朵三衛護衛下逃出去還是很輕松的。而且他身負聖旨,就算真走了也沒人能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