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結案

蘇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跑,青石小路本就凹凸不平,被雪一蓋更是看不出深淺,蘇岑接連被絆了幾次,說得上是連滾帶爬,毫無形象可言。

出了竹林蘇岑翻身上馬,一路疾馳而去。

等到了興慶宮門前,蘇岑覺得這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攔下個侍衛問道“王爺在哪兒”,得知李釋如今就在書房裏,蘇岑身形一踉蹌,定了定神,拔腿就往書房方向跑。

及至推開房門,親眼看著那人好端端站在蘭花叢裏,蘇岑一顆心才算回到了肚子裏。

他要把宋建成從夔州調回來,單就看在這幾盆蘭花的面子上也要讓人官復原職!

李釋手裏拿著把剪刀看過來——這些蘭花茂盛是茂盛,只可惜蓬頭垢面的沒有形,他難得雅興上來幫著修剪修剪,看見蘇岑撞門而入不由皺了皺眉,“慌慌張張像什麽樣子?”

蘇岑沒做解釋,兩步上前,拽開李釋的衣領便開始給人脫衣服。

李釋被脫得一臉茫然,忌憚手裏的剪刀傷著蘇岑只能張著手聽之任之,等到脫的只剩一件深衣蘇岑才住了手,又擡頭問:“畫呢?”

不待李釋作答,蘇岑自己跑到李釋書案上東翻西找,等找到那副禍害了無數人的《後羿伏日圖》,連帶著李釋脫下來的衣裳一起扔進了火盆裏。

竄天大火蹭蹭而起,直到所有東西燒盡了,灰都不剩了,蘇岑才一屁股坐下來,端起桌上一杯不知放了多久的涼茶一飲而盡,長長舒了口氣。

這才注意到李釋看傻子似的目光。

蘇岑一個激靈登時站起,眼看著儀表堂堂的寧親王被自己脫得衣不蔽體,拎著只剪刀晾在一旁,蘇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後只能低下頭去做了一副懺悔模樣。

但還是沒忍住嘴角上提,為來得及時,為劫後余生,為這人還能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

只是下一瞬蘇岑就笑不出來了,寧親王扔了剪刀兩步上前,將人直接抗上肩頭,闊步而去,扔回了寢宮的床上——蘇岑目無君上、觸怒龍顏,這便要將人法辦了。

蘇岑在床上帶著哭腔解釋清楚了緣由始終,等得到開釋就剩下一口氣了。這還得虧自己嘴皮子利索,否則連這一口氣都不見得能剩下。

蘇大人大口喘著劫後余生的這口氣兒無力望天,果然老虎的屁股不能亂摸,寧親王的衣裳不能亂脫。

休整一番後蘇岑靠在李釋胸前擡頭問道:“你說封一鳴這廝是被人利用了,還是……又跟暗門的人勾搭上了?”

李釋摸著蘇岑汗涔涔的頭發閉目養神,“他不敢。”

蘇岑撇了撇嘴,“天高皇帝遠,你怎麽知道他不敢?”

李釋睜眼看了看懷裏又在橫吃飛醋的人,輕描淡寫道:“當時知道他是暗門安插過來的奸細,夾斷了七根指骨,打斷了三根肋骨,在地牢裏躺了三個月才爬起來。”

蘇岑嘴角一抽,一邊暗嘆還好自己回頭是岸的早,一邊又鄙視封一鳴這廝屬狗皮膏藥的,都被人折磨成這樣了竟然還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不等他鄙視完,李釋突然出聲道:“搬過來吧。”

蘇岑點點頭:“嗯,是挺賤的……啊?!”

李釋面不改色地繼續道:“搬過來,過年。”

蘇岑愣了半晌,說出的話驢唇不對馬嘴,“可我家裏還有兩口人,我也不清楚長安城的習俗,亂了規矩怎麽辦?”

李釋不甚在意地笑了,“不願意就算了。”

蘇岑立馬直起身子,瞪了人半晌,不好意思說出那個“願意”,最後只能紅著臉問:“那我住哪?”

李釋哈哈一笑,在人肩上拍了拍,“還住你之前那間。”

蘇岑眉頭微皺:“可那不是溫小姐的房間嗎?”他雖不忌鬼神之事,卻也不好鳩占鵲巢。

李釋只道:“那是寧王妃的房間。”

蘇岑隔日便帶著曲伶兒住進了興慶宮,本來阿福也打算帶著,但阿福認定了過年家裏不能沒人,要留下替蘇岑守歲,蘇岑勸不動,只能由他去了。

曲伶兒倒是滿心歡喜,他剛被祁林灌完迷魂湯,還處在渾渾噩噩的階段,恨不能天天與他祁哥哥膩在一起,搬過來一點沒猶豫,直接住進了祁林的小院,一連三天,蘇岑再也沒能見著人。

蘇岑送過來的蘭花頗得聖眷,李釋讓人在書房向陽的地方特地搭了個花架,不出兩天,那幾株蘭花竟然應時地開了。

蘇岑一邊賞花一邊感嘆這些玩意沒心沒肺,跟著自己的時候屁都沒有一個,一見到李釋就花枝招展。心道宋建成的東西跟他一樣就會溜須拍馬,這宋建成還是再在夔州下放幾年吧。

再有幾天就是新年,興慶宮上上下下熱熱鬧鬧,不曾想在這時候竟來了稀客。

封一鳴從揚州風風火火趕過來,美其名曰負荊請罪,結果甫一見到李釋就被人從花萼相輝樓的台階上一腳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