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逼供

馬車一路駛回了興慶宮,停了車李釋自己從馬車上下來,傲倨神閑,頭發絲都沒亂了一根,沖後擺擺手,示意馬車把人送回長樂坊去。

可憐咱們蘇大人兀自坐在馬車裏咬牙,一身衣裳被撕的稀碎,大些的布條尚不能蔽體,只能抱著馬車上的錦衾瑟瑟發抖。

青樓裏的恩客歡愉之後還知道給蓋條被子,這位寧親王卻是把人吃幹抹凈之後連件衣裳都沒給他留下,蘇岑暗自盤算,一會兒到了家門他該怎麽下車?

一坊的距離眨眼就到,蘇岑小心掀開車簾一條小縫吩咐道:“麻煩先把曲伶兒叫出來。”

他這副落魄樣子連阿福都得背著。

車夫去了又回,回道:“曲公子不在,就一個下人在。”

“……那就把那個下人叫過來,”蘇岑咬咬牙,方才車上那麽大動靜車夫不可能沒聽見,如今這般淡定只怕是早已經習以為常了。這點臉面值幾兩銀子?蘇岑扔下臉皮不要,又吩咐道:“讓他帶身衣裳過來。”

等阿福帶來衣裳蘇岑在馬車裏換好了才下去,臉色青的厲害,阿福只當是誰在外頭給他弄臟了衣服惹了自家主子不高興,一個勁兒安慰:“二少爺沒事,不就是一件衣裳嘛,你要是真喜歡舍不得扔,我就拿回來再給你洗洗,我衣裳洗的幹凈,什麽臟東西都能洗下來。”

蘇岑停了步子,想問一句:臉皮管洗嗎?

蘇岑板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問:“曲伶兒呢?”

“他呀,一到飯點就往外跑,”阿福翻了個白眼,“二少爺不用管他,過了飯點自己就回來了。”

“不長記性的白眼狼。”

蘇岑擡頭看了看天色,又到飯點了呀,一上午又這麽過去了,說好的三天破案,這半天一面聖什麽都耽誤了,能給他扣出來嗎?

祁林跟著從朝裏剛下來,還沒走回自己的住處便被叫住了。

一個小孩兒模樣的人靠墻站著,身高不過五尺,神色卻沉穩的像個大人,沖蘇岑一努嘴,“上次校場演練我們輸給了你們,說好請你們順福樓吃肘子,他們都去了,就差你了。”

興慶宮裏的勢力也分作兩撥,所謂“我們”指的是漢人,守護興慶宮安危的禁衛團便在其中,也包括這位手握京中暗線卻永遠長不大的陳淩小不點兒。而“你們”則是突厥人,是像兀赤哈這類管在外排查暗殺的圖朵三衛的人。

當初兩方互相看不上眼,以每月的校場演練為賭約,贏的可以指使輸的那方做一件事。從最開始的看不對眼但後來惺惺相惜,兩方相處的倒也融洽。

祁林不鹹不淡地嘲諷:“你們什麽時候贏過?”

“你!”陳淩站直了身子怒目看著祁林,不一會兒卻又笑了,“你別忘了,去年夏天全府的馬桶都是誰刷的?”

祁林面色變了變,他雖沒直接參與其中,但去年盛夏縈繞在他在一幫弟兄身上的味道顯然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由皺眉道:“那個月兀赤哈、赫蘭柘他們都有任務在外,不然你以為你們能贏?”

“不瞞你說,”陳淩提唇一笑,“他們那任務就是我分派下去的,這叫計策,也是戰術的一種。”

祁林默默楔了陳淩一眼,這筆賬記下了。

陳淩道:“你去不去啊,我還等著吃肘子呢,快點給句準話。”

祁林看了一眼自己住處方向,轉而搖了搖頭,“我不去了,你們吃好。”

低頭又掏了個銀錠子出來,“請弟兄們喝酒。”

陳淩接過銀錠子顛了顛,喜笑顏開地走了。

祁林這才繼續上前,一回自己那小院,果不其然,院門前正躺著一個食盒。

祁林低頭把食盒撿起來,拎著回了房。

麻婆豆腐蘿蔔湯,跟順福樓的水晶肘子比不了,祁林卻一聲不響地吃的幹幹凈凈。吃完之後把食盒往房門前一放,過一會兒自然就會消失不見。

托那位蘇大人的福,某人以為他被罰了兩個月俸祿就淪落到沒飯吃的地步,自打他從揚州回來這食盒就沒斷過,一天三頓,雷打不動地給他送到門上。

只是送飯的人不露頭,他也沒去追究。

為了給人留出取走食盒的空隙,祁林特地跑去龍池轉了一圈。入冬以後龍池就沒有景了,只幾枝枯荷上面綴了些許白雪,祁林對著也能看上小半個時辰。

他自小在刀尖上討生活,不懂那些風花雪月,只是無端覺得這裏能讓他靜下來,不去細想那些有的沒的。

聽見身後有腳步聲,祁林立即回頭,沖來人抱劍行禮:“爺。”

李釋點點頭,到湖心亭坐下,立即有下人上來沏茶倒水,茶韻裊裊,溫度適宜。

李釋問:“吃過了?”

雖然是問,話裏卻是篤定的意思。這顯然是知道祁林吃過什麽,飯又是從何而來,祁林靜默片刻,道:“我會吩咐他們加強安防,不會再讓無端的人混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