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上者造勢

大秦丞相府。

一隊快馬在府前停下,兩個黃袍泥人從馬上砸下來,撒腿就往那大開的門口跑去。

門外八個膀大腰圓、手執鋒利長戟的侍衛,瞧見那兩人進去,卻沒有一絲反應。

大門的門檻很高,幾乎快到了一個人的膝蓋處,這兩個黃袍泥人個子都不高,跑得急了些,腳尖一絆,向前便是一個趔趄。

本來這一個趔趄也摔不倒,奈何兩人同時一個趔趄,相互又絆了一下,於是兩人便抱在一起,摔了個“滾地葫蘆”。

但這兩人也不吵鬧,爬起來又是一通狂奔,一口氣兒進了二堂的宅院,馬上放開喉嚨大叫起來。

張風淩:“爹!”

張天下:“爹啊!”

張風淩:“爹啊!”

張天下:“爹!”

二堂客廳中,幾位文武大臣正在坐中,上首坐著大秦丞相張榮會。

張相大概有七十歲了,仍然精神矍爍。眼看著兩個兒子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張榮會沒好氣地斥責道:“叫叫叫,叫什麽叫,你們叫魂兒呢,有話慢慢說。咦?你們……怎麽搞成這般模樣?”

兄弟倆跑得太急,你呼反喘的,反而說不出話來了。

滿堂大臣微笑不語。

他們都知道,丞相大人是晚年得子,五十一歲,他那十六歲的三夫人才給他生了一對雙胞胎,所以,極是寵愛。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夫少妻年齡相差太大的緣故,兩個兒子都沒繼承老爺子的謀略智慧,文也不成,武也不就,大概唯一的作用就是替張家傳宗接代了。

張相並不好女色,否則以帝國第一權臣的身份,他這一生可以有大把的女人,如同皇帝一般妃嬪如雲,也不會有人提出異議。

等到兩個兒子漸漸長成,百般調教之下,還是不能如意時,張相也沒有別的辦法了,總不成現在還生?生不生得出來且兩說,就算生出來了,他還有精力和時間去調教麽?

所以,張相早已及時調整了自己的想法,不再試圖讓兒子涉足軍政,只要家族的底蘊足夠深厚,兒子這一輩指望不上,將來孫子那一輩兒未必就不能東山再起。

所以,張相現在已經開始重點培植禦史大夫酒徒。酒這個姓比較少見,但秦朝時候,也是一個大族,郡望堂號分立四地,分別是洛陽堂、鹹陽堂、廣陵堂、江陵堂。酒大夫這一支,就是當初隨著徐福出海的鹹陽酒氏族人開枝散葉繁衍下來的。

禦史大夫本來就相當於副宰相,負責公文、監察諸般事宜,是丞相的得力臂助,要培養他,其實比培養自己的兒子可行性更大一些。

酒徒年近五旬,保養得宜,看來卻似四十出頭,須發還都是烏黑的。

他一見二人模樣,只道是淘氣玩耍,鬧成這般模樣,遂撚須一笑,道:“兩位賢侄,不要急,來,喝口茶潤一潤喉嚨,有話慢慢講。”

張風淩呼哧哧地喘了一陣,也沒潤喉嚨,便喊了出來:“爹,你快去看啊,皇……皇……皇帝來啦!”

“什麽?這麽快?”

張榮會臉色一變,驚道:“怎會來得如此迅疾,邊關竟無快馬傳報?”

張天下灌了幾口溫茶,嘿嘿一笑,道:“爹,那快馬,怕是還在路上呢。皇帝是從天上飛過來的,他騎了一頭可怕的……呃……神駿的飛龍,旁邊還有無數只飛龍拱衛,飛在高高的天上,地上還有許多從未見過的可怕怪獸,跑起來像地龍翻身一樣,地皮顫的呀……”

張風淩指著自己一身一臉的黃泥,道:“你們看,你們看,我本來站在灞橋上,正與二弟……呃……吟詩作賦,突然大地震顫,河水倒流,無數的魚蝦驚恐地躍出了水面,而我和二弟,則被橋震到了水裏。”

張天下抖著糊成了黃泥巴的錦銹袍服,道:“是啊是啊,幸虧我們哥倆兒水性極好,我使了一個蛟龍出水,大哥使了一招蝦米擺尾,這才竄上岸來。只是那巨獸奔騰而來,成千上萬,攪得大地煙塵滾滾,我們倆,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張風淩不快地道:“為什麽你就是蛟龍出水,我就是蝦米擺尾。”

張天下道:“蝦米擺尾更神氣一些。”

張風淩冷笑:“你當我傻?既然蝦米擺尾這麽威風,下回你當蝦米。”

“你們住嘴!”

張丞相沒好氣地喝住了兩個兒子,急問道:“陛下當真來了,你們快說,究竟什麽情形?”

張風淩手舞足蹈地道:“當然來了,一開始,我們也不認識他是皇帝。我們只看到了太蔔寺的玄月姑娘。好久不見,玄月姑娘更漂亮了,那臉蛋兒,白裏透紅,與眾不同……”

張丞相氣得額頭青筋爆起,道:“我問你們,皇帝如何來的,你們如何知道他是皇帝,都有何人隨行,你聊什麽太蔔寺的姑娘,咦?太蔔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