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雨夜張狂(第2/3頁)

“哈哈哈哈……”

笑聲地山巒間綿綿蕩開。

眾副將裨將面無表情,一個個比那秋雨還冷。

軍中人最是桀驁,你就算同為軍人,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悍將,也休想空降下來,便立即折服他們。更不要說是高英傑這等一向對立,被武人們酒後嘲弄誚罵的文官了。

瞧他撫須大笑,站在側後方的一個副將只覺得腳趾頭癢癢,要不是他的理智還在提醒他不要妄動,他早已一腳把這高大人踢下山谷,跌成肉泥。

……

軍獄,是專門關押軍中犯人的所在。

這裏的戒備比天牢更嚴,畢竟有資格關進這裏的,都是軍中猛人,誰還沒有幾個過命交情的好兄弟?真要有人劫獄怎麽辦?

所以,大牢中戒備森嚴,這裏的獄卒也是由南衙禁軍的軍士輪番來此戍守的,一則避免了久成油吏,上下其手,勾通買賣,二則也是因為軍人戰鬥力更強,遠非職業獄卒可比。

張狂官職夠高,那可是劍南關的副元帥,而且悍勇異常,有百人敵之稱,所以他住的牢房档次也最高,雖然都是粗如人臂的鐵柵欄,但牢中條件尚可,而且軍人最是護短,不就是揍了廷尉曹敏麽?

士兵們覺得這樣的將軍才威風,因此對他尊敬的很。

此時,已是夜中二更時分,大雨傾盆。

大雨之夜,最是好眠。

所以張狂用了酒肉,正自袒腹榻上,呼呼大睡,四個佩刀的軍卒忽然進了大牢,邁著整齊的步伐到了牢門前。

張狂一聽那軍卒步伐節奏,已經醒來,他慢慢坐起,屈了一腿蹬在榻上,冷冷地看著四人。

四人中有一人上前一步,掏出鑰匙,嘩啦一陣響,便開了門鎖,嘩愣一下拉開了牢門。

張狂騰地一下跳到地上,赤著雙腳,厲聲喝道:“你們要幹什麽?”

這張狂威猛,老天也來助陣,轟隆隆便是一個響雷,自天邊殷殷滾動過來。

那頭前一名軍士卻是容色如常,平心靜氣地拱手道:“好教張將軍知道,文大帥的獨子文韜,已經死在天牢了。”

張狂瞿然變色:“什麽?”

那軍士平靜地道:“前夜,文公子大醉,自溺於馬桶之中。”

張狂勃然大怒,一腳踢向那床榻,他是赤著腳的,可這一腳踢去,傷的卻不是他的血肉之軀,而是那榻轟然一聲,四分五裂,撞到石壁上。

張狂嗔目大喝:“好狗膽!他們竟敢……他們竟敢……文大哥將如此大事托付於我,不想……文家因此絕後,是我對不起文大哥啊!”

張狂雙手上的鐵鏈都在嗆啷啷顫抖,兩雙熱淚簌簌而下。

那軍士道:“自前夜至今,我軍獄已有三撥刺客,俱被拿下,我們審問得到的消息,他們都是為張狂將軍而來。不是為了救你,而是為了殺你!”

張狂雙手緊緊攥著鐵鏈,似乎要從那鐵中攥出血來,一雙瞳仁已然充血。

那軍士道:“今日傍晚,南衙收到曹廷尉行文,張將軍已被奪去軍職,定了罪名,要我們明日便把將軍移交天牢。”

說到這裏,那軍士嘴角露出一絲譏誚的笑意,道:“刑期倒是不長,不過區區三年。”

張狂自然明白他話中之意,不由恨聲道:“狗官!”

那軍士從腰間又掏出一把鑰匙,便上前為張狂解開鎖鐐,張狂一掙,躲開道:“使不得,我若越獄,必然連累文大哥。”

那軍士走上來,抓過鎖孔,插入鑰匙,淡淡地道:“好教將軍知道,文大帥也已被奪了軍職,如今正在押解進京途中。”

“什麽?”

張狂一聽,激憤得渾身發抖,那鐵鐐開了,卻仍被他緊緊攥在手中。

那軍士又彎腰解開他的腳鐐,伸手一拔,便從腰間拔出鋒利的佩刀,雙手捧著,向前一遞,道:“將軍越獄去吧!”

普天下,越獄越得如此簡單粗暴,恐怕也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了。

張狂卻不接刀,他天生神力,用慣了重兵器,如何使得這樣輕巧的武器,張狂卻地上那根連枷銬頭兒的鐵鏈撿起來,兩條鐵鏈加在一起,怕不有八九十斤。

張狂獰笑一聲,便往外走,他走出牢門,見那幾名士兵左右一分,肅然站住,忽也停住腳步,沉聲道:“爾等,受何人遣派?可是荼太尉叫你們前來。”

那給他解鎖的軍士目光閃爍了一下,說道:“太尉大人為國盡忠一世,如今已是老邁年高,不大視事了。聽說,不日南衙禁軍也要交由兩位親王掌理,那麽太尉大人就更是無官一身輕了,哪裏還理會得這牢中之事呢?”

張狂道:“這麽說,只是你兄弟幾人,激於義憤,放我出獄了?”

那軍士肅然道:“將軍此言差矣,是將軍神力,脫困越獄,不是我們放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