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碩果累累

蘇燦被喊殺聲驚醒,衣衫不整地提刀從帳中沖出來,看到整座軍營大亂的時候,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懊悔。

“用兵之法,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用兵的法則是,不要將希望寄托在敵人不會來上,而是應該依靠自己的充分準備嚴陣以待;不要將希望寄托在敵人不會進攻上,而是應該依靠自己有敵人不可攻破的嚴密守備。

《孫子兵法》上的這一篇,他是背過的。

畢竟是世族大家子弟,這樣一部兵法,他早已背得滾瓜爛熟。

可天下間不知有多少人將這兵書背得爛熟,何以世間沒有那麽多的名將?

且不說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的兵法大家,就算資質平庸些的,又有幾人能夠真正認真對待兵書中的每一句話,真正一絲不苟地去執行它?

他判斷宋軍不會主動出戰,不會真的來攻,現在證明,他的判斷是錯的。

可即便是對的,他能保證每一次都是對的麽?

十次中有一次判斷錯誤,他就要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這一刻,蘇燦才是真的悟了。

如果,他能熬過這一關,相信這血與火的真正戰場,會讓他迅速成長起來,未來未必不能成為一員名將。

可是,今天這一劫,他能熬過去麽?

蘇燦舉起了他的刀,此時此刻,什麽旗鼓號令、進退陣法,全都沒用了。

這時候是真正的混戰,混陣考驗的只有軍心士氣,只有敵我眾寡,其他戰爭因素,都被無限地縮小了。

幸好,憶祖山下的論功行賞,更大地刺激了戰士們的狼性。

雖然,他們是遭遇襲擊的一方,已經失了先機,但是倉惶驚醒、迎戰的士兵們並沒有驚慌失措、一觸即潰。

他們穿著淩亂的衣衫,有人甚至赤條條地近乎一絲不掛,卻是揮舞著刀槍,嗷嗷叫地沖了出去。

蘇燦舉起了他的刀,對著匆忙趕到帥帳前的親兵們大吼道:“隨老子殺敵!但立大功者,朝廷有賞,我蘇家也賞!殺啊!”

蘇燦連腰帶都沒系,穿著一件白袍子,跳躍狂奔著,跟午夜的幽靈似的沖向了雙方鏖戰最激烈的所在:“南國猴子,老子來啦!”

蘇燦的親兵也個個狂叫著隨之沖了過去,雙方正勢均力敵地苦戰的那一隅,被這柄戰意盎然的“尖刀”一沖,登時瓦解了一片。

遠處高山上,徐海生凝視著處於戰亂中的先鋒營,手中緊緊握著焰火。

羊皓微微眯著眼看著,神色比他淡定的多。

“等一等,徐公公,不要著急,再等一等。”

“南國猴子已經全部入觳了,還要等?先鋒營會死很多人的。”

“那不重要。徐公公,我們要謀的,可不是一時一地之得失,而是整個三山。”

“那又怎樣?”

羊皓陰惻惻地一笑:“這一仗,大王必須勝!大王勝了,才能保持威名不墮。才能在諸部落精銳主力從瀛州歸來的時候,依然能鎮壓得住他們!可是,這一仗,大王又不能勝得幹凈利落!”

徐公公打仗是一把好心,這種玩弄人心的詭謀計量,卻是一竊不通,眉頭一蹙,道:“為什麽?”

羊皓道:“宋國必須敗,但是,不能把它打的太疼了,打的太疼了,它就會縮回去,再也不敢伸出爪子。我三山,現在必須保證有外患的存在,才能拖延各部大軍回歸後團結起來向大王發難。”

羊皓看看左前方山谷中的點點烈焰,又回首望向更遠處的蒼茫夜色,巍峨的憶祖山,從這裏看,就算是白天也看不到的,但他仿佛就是看到了。

羊皓注視了一陣兒那夜空,淡淡地道:“果子,才剛剛封進壇子。大王,需要時間來發酵!”

……

徐諾離開憶祖山後,沒有即時返回大雍,而是帶人趕到了三山洲上最大的天然良港:半月港。

半月港是三山洲上最大的自然港,而且現如今從這裏通往各大城大阜,均修了寬敞平坦的大道。只要馬車充足,從大船上卸下的貨物,可以迅速地運往各種。

半月港,成了三山洲的一顆經濟心臟,從外海湧入的巨量血液,經由這裏泵出,通過一條條支線血管,為正在蓬勃發展的各個城市提供著養分。

道路是大王楊瀚組織人馬修建的,再加上各個部落就在碼頭上就會互通有無,把擄奪來的一切進行再交換、再貿易,每一方都寧願交出一部分費用,從而有這樣一個機構來滿足調停、管理、約束、仲裁的作用……

所以,楊瀚的工商司與稅目司就分別設在離開碼頭的主幹道兩側,仿佛一把鉗子,卡住了主動脈。

至於楊瀚從中究竟賺了多少錢,除了穆斯,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