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溪谷，暫時停歇

“混賬東西，壞了老娘的好事，不要被我抓到了，否則一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挖出心來喂了我的小白！”

天空中，一只巨大的玄鳥展翅翺翔在沙塵之上。

從沙陀鎮倉惶逃走的鼠神會一群人，坐在上方撐開的避風巢內，由強大的寵獸力場承載著，向前飛行。

楊綰兒嘴裏罵罵咧咧，任由縮小了身體的刀奴給上藥包紮焦糊的左臂。刀奴上藥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她傷口，疼得她腮幫子一抽抽，憤怒的一巴掌拍過去：“你個蠢貨，給我輕一點啊，疼死啦！”

刀奴嘴裏鼓鼓囊囊，不知塞了雞腿還是什麽玩意兒，含混不清地委屈道：“我砍人在行，包裹傷口的事情不專業啊！小姐，你該找一個像樣的醫生啦，每次受這麽嚴重的傷，老是靠神器的力量修復，不好。”

“你當我不知道壞處嗎，我想整天這麽勞累？”楊綰兒悻悻地咬牙，“哼，說起那個臭小子，最近好像風頭挺勁啊，等這趟整利索了回去，非得把他收拾服帖了不可。”

刀奴眨巴眨巴眼，哧溜吞了下口水，問道：“小姐，你還忘不了張青陽那個小子嗎，他有什麽好的，長得又不帥，本事也稀松……”

“稀松你個頭哦！”楊綰兒又是一巴掌拍到她腦門上，“那小子都變成五院魁首啦，帝都那麽多大勢力搶著要，肯定是天才！哼哼，當初還是老娘第一個發現他的長處，可惜被他逃掉了！”

刀奴的身量與腦子容量成反比，怎麽也想不通，明明是張青陽一次次的破壞他們行動，聖女反而越發的欣賞他，這是什麽邏輯？

楊綰兒懶得跟這笨丫頭廢話。

她郁悶的猛噴一口濁氣，扭頭看向另一側，沖著正埋頭忙碌的白大褂喊道：“哎，你那玩意到底弄利索沒有啊！”

白大褂頭也不擡，單手托著個金屬為底的透明盒子，兩眼緊盯裏面不住流淌的一縷煙氣，懶洋洋地答道：“要是你能支撐的時間長一點，我會收集的更加完整。現在，只能算是勉強可用。”

楊綰兒反手從腰間摸出灰撲撲的量山尺，沒好氣的啪啪摔打著：“還不是要怪左使那個老東西，明明有正式的神器藏著不用，給老娘弄這麽個假貨來撐場面，關鍵時候不頂用！”

白大褂側頭瞥了一眼量山尺，淡然道：“雖說是復制體，也有正品一成的威能，錯在你的用法有問題，我認為可以具體加以改進……”

“搞你的研究吧，戰鬥的事情你知道個屁！”

楊綰兒一口打斷他的話，狠狠盯了那盒子一眼，“你就說，這所謂的地脈真靈，到底管不管用吧！”

“肯定有用，非常關鍵。”

白大褂不容置疑地答道，輕輕撫摸著盒子上方，手指上滲出一絲微弱的光芒，裏面的霧氣立即生出感應，跟隨指頭移動起來，恍若靈蛇，妙不可言。

“如果是一條完整的地脈真靈，加上我的母蟲，有至少七成把握可以重現神主所需的環境，到時候……”

他的雙眸中放出迷醉的溢彩，陷入深重的幻想之中，難以自拔。

楊綰兒撇撇嘴，轉開視線看向外側，沙塵如雲無邊無際的鋪陳開來，夜幕如蓋籠罩穹頂，讓她油然而生一種深重的孤寂，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

地面上，荒野間，一條幾乎看不出原樣的道路向黑暗中伸展。

裝甲車隊的實心輪胎碾碎了砂石，呼隆隆帶起狂風將其卷走，飛灑在兩側枯黃的植物身上，一層層的灰塵塗抹下，看上去分外的萎靡和枯寂。

張青陽透過窗戶看向外邊，心靈之橋外放，感受著來自無盡荒野的深沉靜謐，那種無量大地的悠長脈動，如同世界的心跳一樣，帶來強勁的生機運轉，保障上面的生靈繁衍成長，生生不息。

越是體會這種偉大的力量，他越是覺悟自身的渺小。

比起天地永恒的奧秘，人類也好，沙蟲也罷，遠古神靈又或者什麽強者，都不過是時光中的過客。

沒有什麽是必然不朽的，而自然永在。

腦海中油然而生一絲明悟，剛剛因制造了空前災劫帶來的內心竊喜，還有傷及無數人的忐忑不安，都隨之悄然淡化，變得不那麽重要。

不知不覺，像是放下了一些負擔，撥開了一絲雲霧，整個人從裏到外活潑潑的，輕靈自在了許多。

金胖子和孫隊長都不說話，暗中關注著他的表情變化，見張青陽臉上露出笑容，身體也放松下來，暗暗都舒了口氣。

這樣的結果，挺好。

天上玄鳥，地下車隊，各自朝著荒漠深處齊頭並進。

黎明時分，朝陽初升，透過時而淡薄了的沙塵投射到地面，無數植物爭先恐後的鉆出地表，盡情舒展稚嫩的幼芽，貪婪吸收著那一縷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