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柳芒妃一行四人在草叢間穿行,走著走著路越來越窄。

四周靜悄悄地沒有一絲聲響,只有他們走路時的些微摩擦聲,靜的突兀,身旁齊人高的不知名雜草正隨風飄蕩,露出黑的深邃的內裏。聲音在其中穿行,不斷傳來回音。

“我怎麽覺得,我們之前走的路,沒這麽……”難走。

宋向走在最後一個,他腳踝處被稻草人碰過地地方此時正一陣陣、痛的鉆心,每走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他卻不敢聲張,硬是憋出了一副不過如此的若無其事。

話還沒說完,突然被前方的柳芒妃打斷:“停下。”她做了個手勢,手上的稻草人在黑夜中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身後的三人也都停了下來。

她又招招手。前面兩人十分迅速地上前,與她背靠背合成了一個三角形,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宋向,尷尬地看著他們。

黑暗之中,在算得上皎潔的月色下——情況不明,他們不敢點燈。只見柳芒妃將一根手指抵在唇前,而後伸舌,舔了一下。

“?”宋向的表情簡直稱得上驚悚。

她又將手指豎起,伸在半空中。

“……”

頃刻後,柳芒妃收手:“無風。”

“?”宋向還留在之前那一瞬畫面的詭異感中,此時心中只想著,要風做什麽,他們要揚帆飛回去嗎?腦子裏他們飛起來的好笑畫面一閃而過,他剛要提起唇角,卻一瞬間想到了什麽,心臟重重一跳,身上的汗毛瞬時全部炸開。

如果無風,那麽他們身周的這些草,是怎麽被吹動的。

再結合這越來越窄的路——是他們往草裏走,還是草往他們身周趕?

他視線與余芙對到,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戒備。顯然,兩人都想到了一處。

四人都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四周的草還是窈窕的隨“風”舞動。他們好像在跟空氣對峙,場面滑稽又詭異。

好一會,

“……妃姐?”余芙壓著聲開口,聲音細的像貓叫,把她自己都嚇一跳。

把四周的草也嚇了一跳。

卻在這一瞬間,空氣中好似傳來“啵”的一聲,什麽凝成一線的東西,突然斷了。

一瞬過後,仿佛無聲的狂吼,黑色的雜草們像是發現了自己的“獵物”出了意外,開始進入狂暴模式,先是崩的鐵直,又齊刷刷彎腰,草尖直直,對著他們!

在月光下,竟然泛著微微的、好似冷鐵一般的微芒。

“……”

“跟著我!”柳芒妃一聲爆喝,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根棍子,她長棍一掃,帶起颯颯風聲,可見力氣之大。

前排的雜草們被猝不及防打了一悶棍,居然發出了像是嬰兒一般的細細哭聲。顯得十分委屈。

後面的雜草則伸展著,將棍子給纏了起來。棍棒如泥牛入海,揮到一半,便被迫穿上了一件新衣,它們還肆無忌憚地似蛇一般要纏向柳芒妃的手。她手一抖,棍子根部突然豎起一圈鐵片,而後旋轉起來,跟絞肉機一般旋著從手柄前擼到棍尖。

草屑紛紛落下,很快不見蹤影,不知是落進泥中,還是被其他雜草吞吃了。

其他人也都在跟這些雜草打鬥,除了他們站的這一小圈地方,前後已經沒有了路。

“這些草不正常。”她防守著,越來越艱難,頓了頓,又說了一遍:“這些草不正常。”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哪裏的草……”宋向有傷在身,是最艱難的,只是這樣的情況,也不能制止他自由的嘴巴,“……像這樣?!”他一手拽住一根雜草,用力一拽,一撕兩半。朝旁邊的雜草們示威,那些草還真往後躲了躲。

場面慘無人道。

月光下,那根草褪去了黑暗的掩護,只見草的邊緣有著銳利的倒刺,而草莖上居然還長出了黑色的紋路,那些紋路像是活的一樣,還朝他做出一個齜牙咧嘴的鬼臉,又很快化成一個哭泣的人臉。

“草……簡直他媽成精了。”余芙沒忍住,應了一聲。

柳芒妃冷冷地掃了宋向一眼,這種不正常她又不是瞎了,自然說的不是這個。要是以往,她自是不會說,只是現在……“我們出來沒多久,普渡還沒過半,鬼門可沒開。”

“那麽之前的那些鬼又是怎麽來的呢?這已經很可疑了。可是要是說它們是中原普渡這一天偷偷跑出來的也能解釋的通。但這些草……看上去可不像是今天一天長出來的。不止這裏,圍著村子的田中,也都不是什麽麥穗稻子,都是一模一樣的草。”

也就是說,這些草都圍著村子?!宋向之前沒有注意,此時一聽,就聽出了端倪。

“難道這些草是村民種的?”那男子開口,看著這些草,緊皺眉頭。

“不。”柳芒妃先是一口否決,頓了頓,“不,也不一定。但這個草,一定與村中的變故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