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2/2頁)

我咯咯笑出了聲。

“這他媽有什麽好笑的?”副團長問道。

“試想一下,沒有見識過巫術的杜松城人,對於這一幕又會有什麽感受呢!”

彩色玻璃球還在不停地旋轉,某個片刻,它呈現出的那一面是我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的。那上面有一張臉,是夫人的臉!她那雙冰冷的眼睛立刻捕捉到了我,痛苦之下,我不由得脫口而出:“我從未想過要背叛你,是你先背叛我的。”

我對天發誓,我們之間肯定存在著某種交流方式。她的眼神告訴我,她聽到了我說的話,並因我的指責而感到傷心。這一面很快就轉了過去,但我沒能再次見到它。

彩色光球慢慢地陷進了烈火之源,接著便消失不見了。我又聽到了那個拖得又長又慢的話音,它仿佛在說:“你可落到我手裏了,艾瑞達斯。”

“快看那邊!”還是那個人的聲音。我們扭頭望向杜雷特爾,夫人剛才起飛的墻上又出現另外一道光芒,我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又是怎麽回事?那道光芒搖搖晃晃地朝我們飛了過來,一會兒高一會兒低。

“那是夫人的飛毯,”沉默打著手勢,“我之前見過它。”

“但是,誰在……”劫將都被困在黑堡裏,剩下的人都不會操控飛毯。

它飛得更快了,從上下搖晃變成了瘋狂加速。它朝我們飛來,速度越來越快,高度越來越低。

“這個人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獨眼說道,“他死定了,除非……”

它徑直朝我們襲來,目前離水面不到十五米。我們的船正在拐大彎,只要繞過最後這個岬角,我們便能進入開闊水域。我說:“它會不會是被拋過來撞擊我們的,就像弩彈一樣,截斷我們的逃走之路。”

“不會的,”獨眼說,“飛毯極其珍貴,不管是制作還是維修的工序都非常困難。夫人也就這麽一個飛毯,它要是毀了,哪怕是她,也只能走路回家。”

飛毯目前離水面不到十米,離我們也越來越近,我們甚至都能聽到上面傳來的嘟囔聲,它現在的時速肯定達到了每小時一百五十英裏。

飛毯瞬間便掠過我們的頭頂,撞斷纜繩,擦過桅杆,接著旋轉著摔到了七八百米外的海面上,伴隨著一聲巨響,揚起了一大片水花。然後它像是變成了一塊正在打水漂的石片,反復砸到水面上又反復被彈飛。最後它猛地撞到了峭壁上,法術的能量讓飛毯燃起了紫色的焰火。

我們都沉默不語,因為在飛毯撞斷纜繩的時候,我們都瞥到了騎士的容貌——是團長!

天曉得他為什麽要騎上這個飛毯?可能是想追上我們,然後和大家一塊兒離開吧!我猜他也可能是想毀掉杜雷特爾裏的最後一個飛毯,這樣夫人他們就很難追上我們了!或者他只是想逃離那片高墻,這樣他就不用面對魔眼的審訊了?又或者是因為他經常見別人操縱飛毯,所以他也想過把手癮?

不論原因是什麽,他都成功了——沒人能乘著飛毯來追擊我們了,他也成功避開了魔眼。

但他沒能達到自己的人生目標——他終究還是死在了北地。

團長的飛行和死亡攪亂了我們的心緒,這時船已經順利通過了海峽,把杜松城和北方山脈都扔在了岬角的後面。黑堡的火焰還在慢慢地燃燒著,它發出的火光徹底遮住了星辰的光輝,不過它的光亮也即將被晨曦初露的黎明奪走。響徹雲霄的尖叫聲宣布了某人的失敗,但我們還不確定贏家是誰。

不過答案對我們來說一點兒都不重要,因為不管是夫人還是她剛復活的丈夫,他們都不會放過傭兵團。

船行駛在茫茫大海上,並開始朝南航行,水手們正罵罵咧咧地更換著被團長撞斷的纜繩。我們則分散地站在甲板上,依舊沉默著,各自陷在自己的思緒裏。這時候,我又開始擔心那些留下的弟兄。

我們舉辦了一個長達兩天的追悼會,以這種方式來悼念那些留下的弟兄。尤其是團長,幸存者紛紛向他獻上了自己的頌詞——他不僅是傭兵團的領袖,他還是我們的一家之主,更是所有人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