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杜松城:惱人的驚喜

閹牛又來找我,他打算再下次山。我估計他就是想找個伴,畢竟他在當地沒啥朋友。

“怎麽了?”當他走進我的迷你辦公室兼藥房時,我問道。

“拿上你的外套,咱再去趟巴斯金區。”

他急切的神情讓我感到莫名興奮,我確實也在杜雷特爾待膩了。我很同情我的夥計們,這麽久他們都沒機會出去逛逛,完全就像是在做苦力。

我們從山上下來,走了很遠才到圍場,我問他:“你有必要興奮嗎?”

他答道:“也不是說興奮,這可能都跟我們辦的事情沒半毛錢關系。還記得上次那位熱心的高利貸債主嗎?”

“包著紗布那位?”

“嗯,就是克拉格。他和他半數小弟都失蹤不見了。好像他是去做掉那個弄傷他的家夥,然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我皺了皺眉,這事好像很尋常。這些惡棍經常玩失蹤,過段時間自然又會冒出來。

“就在那。”閹牛指著圍場邊一排灌木叢,“那些人就是從那進去的。”他又指向馬路對面那排樹,“他們把車停在那兒,我們找到了一個目擊者,他說車上堆滿了木柴。走,我帶你過去看看。”說著,他撥開灌木叢,朝裏走去。我嘟囔著跟了上去——灌木上的露水把我的衣服都弄濕了——北風可真會幫倒忙。

圍場內的灌木叢更是茂密,閹牛指著缺口附近好幾捆木柴給我看。

“看來他們搬的可不少。”

“我估計他們在找蓋住屍體的東西,就在這砍了不少木頭。”他指著我們頭上的樹木,向後就能看到杜雷特爾。城堡的輪廓在雲霧中若隱若現,看上去就像一堆輕輕顫抖的灰色石塊。

我檢查了這幾捆木柴,但閹牛的手下早把木柴拖出來疊成一堆。要做偵查工作的話,這可不是聰明的做法。我發現這些木頭是好幾周前就砍下來放在這的了,切口的風化程度也不一樣。我把這個發現告訴了閹牛。

“依我之見,這些人經常來這弄木柴,偶然間發現墓窟,於是起了貪念。”

“呃。”考慮到那些柴堆,我問,“他們也許在賣柴火?”

“目前我們還沒發現有人賣過圍場裏的木頭,應該是他們家自己燒火用的。”

“查過租車記錄沒?”

“你覺得他們有多蠢?難道還租輛馬車來墓窟?”

我聳了聳肩:“我們要找的不就是他們中那顆蠢蛋,對嗎?”

他承認道:“你這樣說也有道理,是得查查租車記錄。不過這可有點麻煩,估計也就我敢在巴斯金區做調查。希望我們撞大運能在其他地方有所收獲,但如果實在不行,我當然也敢去巴斯金區。”

“能看看他們從哪裏進的墓窟嗎?”我問。

他本想直接拒絕,不過最終選擇繞開話題:“這次走了好久,一個多小時了吧。咱再趁熱打鐵,去克拉格那找找線索。”

我聳了聳肩:“那下次再來這看看。”

接著我們到了克拉格的地盤上,四處晃蕩打探消息。

閹牛自小就和這地方有些牽扯,但他也得連哄帶騙才能撬開他們的嘴,而我連旁聽的機會都沒有,便待在一家酒館裏打發時間。我小口抿著啤酒,看著這的人輪流巴結我,恨不得能把我口袋裏的子兒掏個精光。他們誤以為我是條子,我也懶得否認。

閹牛完事後到了我這,“沒啥有用的消息,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謠言。有的說是他小弟下的手,有的又說是他的競爭對手,他那群人都愛出風頭。”他接過店家遞過來的酒杯,我從沒見他喝過酒,還以為他不愛這玩意呢。

“不過還是有條線索值得查一下。出事之前,有個外地佬當眾戲弄過他,有人說就是這個外地佬做掉了克拉格。”閹牛掏出一張名單端詳了起來,“我估計能找的人不是很多。克拉格消失的那晚有人聽到好一陣喊叫聲,當然,沒找到一個目擊者。”他笑了起來,“聽到的人都說那是場追逐戰,我覺得更像一場宮廷政變。”

“你手上拿的是啥?”

“一張名單,這些人都可能從圍場裏偷過木柴,他們中應該有些彼此見過。我在想如果把他們說的話都對比一下,應該會發現一些有意思的地方。”他擺手示意再來杯酒,這次他付了酒錢,還算上了第一杯酒——盡管店主表示一切免費。我發現在杜松城,是條子就能享受免費待遇。不過閹牛還算有點節操,巴斯金區人的生活已經有夠艱難了,他也沒想再往火上澆油。

在某種程度上,我確實挺欣賞他。

“接下來可以把克拉格先放一邊吧?”

“噢,當然了,屍體都找不到。不過這也不稀奇,如果他們已經翹了,那屍體可能在河裏都泡了好幾天了。哪怕就算還有口氣在,估計也是半死不活。”他用手指輕敲名單上的一個名字,“這家夥也在附近混,我或許會先會會這個叫作渡鴉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