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費唇舌 The Rest is Wasted Breath(第2/3頁)

“愚蠢。”她嘀咕,皺眉看著柱子上的大鳥。

“一場屠殺。”九指說。

巴亞茲摸著下巴喃喃自語:“但這些人是誰,又是誰幹的呢?”

菲洛看到路瑟浮腫的臉上睜大了眼,擔憂地靠在貨車一側。魁坐在他前面的駕駛席,韁繩松垮地垂在手邊,漠然看著滿地屍體。

菲洛翻過一具屍體嗅聞。皮膚蒼白,嘴唇漆黑,但還沒發臭。“沒多久。可能兩天?”

“沒蒼蠅?”九指皺眉看屍體。幾只鳥在上方盤旋、觀望,“只有鳥。它們也不來吃。怪事。”

“不對,朋友!”菲洛猛然擡頭,只見一個男人穿過戰場,朝他們疾步走來。這是個身穿襤褸外套的高個粉佬,一只手握著根粗糙不平的木杖,頭發蓬亂油膩,長胡子糾結成團,臉上皺紋很深,一雙鼓眼泡卻十分矍鑠。菲洛瞪著他,思忖自己為何沒發現他靠近。

聽到他聲音,鳥兒紛紛起飛,卻沒散開,而是沖他飛去,有些落在他肩上,有些拍著翅膀,在他頭頂繞圈。菲洛握住弓,抽出一支箭,但巴亞茲擡手攔住。“不。”

“看到沒?”高個粉佬指向斷柱,一只鳥拍拍翅膀,走上他伸出的指頭,“百裏柱!距阿庫斯整一百裏!”他放下手,那只鳥又跳回他肩膀,一聲不吭挨著其他鳥站定。“你們在死亡之地邊緣!沒有動物會來這禁忌之地!”

“別來無恙啊,師弟?”巴亞茲道,菲洛不情不願地放下弓。又一個巫師,她就知道。老傻瓜相遇,便要大動嘴皮子,滔滔不絕一番。

帶來連篇謊話。

“偉大的巴亞茲!”來人走近後叫喊,“第一法師!空中之鳥、水下之魚、地上之獸帶來你到來的消息。現在我親眼所見,仍難以置信。真的?那雙受祝福的腳踏上了這片血腥的土地?”

他將木杖插地,大黑鳥飛離他肩膀,抓住木杖頂端,撲扇翅膀,站定身形。菲洛小心地後退一步,一手握住匕首。她可不想被這群東西把屎屙在頭上。

“紮卡魯斯,”巴亞茲動作生硬地跳下馬鞍,菲洛覺得他並不開心,“你看上去身強體健啊,師弟。”

“我看上去疲憊不堪。疲憊不堪,滿面風塵,瘋瘋癲癲,事實正是如此。你真可謂飄忽不定,巴亞茲,我把平原尋了個遍。”

“我們一路躲藏,卡布爾的爪牙也在找我們,”巴亞茲看著屍堆,眼角抽搐,“你幹的?”

“是我的人,年輕的高圖斯。我告訴過你,他像獅子一樣勇猛,能重現舊帝國偉大皇帝的業績!他俘虜了最大的對手、兄長斯卡羅,卻又大發慈悲。”紮卡魯斯哼了一聲,“我不贊成,但年輕人有自己的行事方式。這些是斯卡羅最後的部眾,他們不投降。”他若無其事地朝屍堆一揮手,肩上的鳥兒也隨之撲打翅膀。

“所謂慈悲僅此而已。”巴亞茲回應。

“他們不願逃進死亡之地,便在百裏柱陰影下負隅頑抗,直至全軍覆滅。高圖斯從他們手中奪得第三軍團軍旗,那是斯多裏克斯的軍旗,和我們一樣是舊時代的遺物!師兄!”

巴亞茲不為所動:“一塊蛾子喜歡的破布罷了,毫無用處,它不能讓人成為斯多裏克斯。”

“可能罷。說實話,那東西早已褪色,上面的珠寶也被扯下換了武器。”

“珠寶是奢侈品,武器是必需品。你年輕的皇帝現在何處?”

“他匆匆返回東方,甚至來不及埋屍體。他直撲達米姆,展開圍攻,要把瘋子卡比安吊死在城墻上,屆時也許就天下太平了。”

巴亞茲哂然一笑:“你還記得什麽是太平?”

“我還記得的東西足以讓你吃驚。”紮卡魯斯的鼓眼泡瞪著巴亞茲,“外面的世界怎樣?余威怎樣?”

“監視南方,一如既往。”

“那位師兄呢,那個師門敗類,偉大先知卡布爾,他怎樣?”

巴亞茲臉色一凜。“他日漸強大,蠢蠢欲動,自覺時機已至。”

“而你打算阻止他?”

“還能怎樣?”

“嗯,我最近聽聞卡布爾在南方活動,你卻一路西行。迷路了,師兄?這裏除了舊時代的廢墟,一無所有。”

“這裏還有舊時代的力量。”

“力量?哈哈!你一點沒變,巴亞茲。你帶了群怪人,自然,年輕的馬拉克斯·魁我認識。最近說了多少故事啊?”他問門徒,“講師先生?我師兄待你如何啊?”

魁彎腰駝背坐在車上:“挺好。”

“挺好?沒了?看來你至少學會了閉嘴。你怎麽教他的,巴亞茲?我一直沒成功。”

巴亞茲皺眉看著魁:“其實我沒怎麽教。”

“好吧,尤文斯怎麽說來著?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紮卡魯斯的鼓眼泡看向菲洛,眾鳥的眼睛也隨他一起轉動,宛如一體。“這人夠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