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雜種們 Bloody Company(第2/3頁)

“應該是,”大巴說,“隨大流嘛。”

“才三個?”三樹問,“貝斯奧德沒道理只派三個人。附近可能有更多。”

“料理了這仨再說,”黑旋風甕聲甕氣地說,“戰吧。”

“戰個屁,”三樹打斷他,“你們一小時前還都想回去。”

“呃。”寡言道。

“需要的話能避。”狗子指指冰冷的樹林,“他們在坡上的林子裏,容易避。”

三樹透過樹枝看看粉灰相間的天空,搖搖頭。“不。天快黑了,不能把他們留在背後。既然撞上,最好還是料理掉。操家夥。”他蹲下身形,壓低聲音,“這麽著:狗子繞到坡上,聽信號幹掉左邊那個。懂嗎?左邊那個。盡量別失手。”

“好,”狗子說,“左邊那個。”別失手這種話不用說。

“黑旋風,你悄悄接近,負責中間那個。”

“中間那個。”黑旋風低吼,“他完了。”

“剩下那個歸你,寡言。”寡言點頭,眼都沒擡,用碎布擦著弓。“弄清楚,小子們?誰也別折在這兒。戰吧。”

狗子在貝斯奧德的三個探子上方找好位置,藏在樹幹後向下觀望。這種活他幹了上百次,但還是容易緊張。也許這是好事,人不緊張就要犯錯。

狗子守在這兒,正好借褪去的陽光看到黑旋風。黑旋風死盯著獵物,安靜地穿過灌木,慢慢接近,很近了。狗子搭上箭,瞄準左邊那人,放緩呼吸來穩定雙手。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對面,現在他左邊的人是其他人右邊的人。到底該射哪個?

他暗自咒罵一句,努力回憶三樹的話。繞過去幹掉左邊那個。啥也不做是最糟的,於是他瞄準自己左邊那個,希望沒搞錯。

他聽到三樹從下方發出聲音,好像林中鳥叫。黑旋風聽罷縱身一躍,狗子松弦放箭。他的箭正中目標後背,寡言的箭也正中目標前胸,黑旋風抓住中間那個,從背後捅死。剩下的探子一臉震驚,但毫發無傷。

“操。”狗子低聲說。

“救命!”剩下那人只來得及尖叫一聲,黑旋風就撲了過去。他們在樹葉裏翻滾哼叫,黑旋風手起刀落——一下,兩下,三下,然後他起身盯著樹林,看樣子十分惱怒。狗子正活動雙肩,突然聽到身後有聲音。

“誰?”

狗子僵住了,一股涼氣從頭灌到腳。還有一個敵人藏在灌木叢裏,離他不到十跨。他伸手摸箭彎弓,盡量保持安靜,然後緩緩轉身。有兩個敵人,而且都發現了他,他嘴裏頓時泛起陳酒般的酸味兒。三個人面面相覷。狗子瞄準塊頭較大的那個,拉緊弓弦。

“不!”那人喊道。箭沒入胸膛,他呻吟一聲,晃了晃,雙膝跪倒。狗子丟下弓去抓匕首,但沒來得及抽出鞘,另一人已趨近身前。他倆狠狠摔進灌木叢中,翻滾。

明,暗,明,暗。他們沿斜坡向下滾了一圈又一圈,踢踹、撕扯、捶打。狗子碰到頭,面朝天停下,那雜種還跟他扭在一起。他們面對面嘶吼,語句含糊不清,像兩只打架的狗。那人空出一只手,不知從哪兒抽出匕首刺來,幸好被狗子及時扭住手腕。

對方雙手握緊匕首,全力下壓,狗子則雙手抓住他手腕,全力上推。匕首還是一點點下移,一點點逼近狗子的臉。狗子雙眼眯緊,刀尖離鼻尖已不到一尺。

“去死吧,狗日的!”匕首又降了一寸。狗子的肩膀、胳膊和雙手火辣辣地疼,他在慢慢失去力氣。他盯著對手的臉,盯著對手下巴上的胡楂、嘴裏的黃板牙、彎鼻子上的麻子,還有臉龐周圍垂下的頭發。刀尖越來越近。死定了,沒人能救他。

刀光一閃。

對方身首分家,炙熱黏滑的血潑在狗子臉上。狗子推開癱軟的屍體,血湧進眼睛、鼻子和嘴巴。他掙紮起身,一邊喘粗氣一邊吐出嘴裏的血。

“沒事,狗子,你沒事了。”是大巴。他肯定在狗子廝打時跟上來了。

“我還活著。”狗子輕聲道,像極了羅根以前每戰過後的樣子,“還活著。”死者在上,他離死亡僅一步之遙。

“沒什麽行李。”黑旋風用劍在營地周圍翻了一圈,除開火堆上的鍋子,剩下都是武器之類,也沒多少食物。至少不夠他們走出這片森林。

“可能是探子,”三樹說,“大部隊的哨兵?”

“肯定是。”黑旋風說。

三樹拍拍狗子的肩膀:“還行?”

狗子正忙著擦臉上的血。“嗯,還行。”還有點暈,但能站穩了,“估計受了點小傷。死不了。”

“那敢情好,我可缺不了你。我們清理戰場這會兒,不如你摸過樹林去瞧瞧?看這些人是給哪幫雜種做探子?”

“沒問題。”狗子答道,他深深吸口氣,又吐出來,“沒問題。”

“他奶奶的蠢活兒,呃,黑旋風?”三樹輕聲說,“小崽子幹的活兒,而我們能拿到還算幸運?你還有啥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