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回 沖三陣靈豬再奏功 報舊恩戍孝踐前言(第3/4頁)

且說山內憲房僅帶領六七個近侍,往假名町那邊逃去,現八一馬當先追上去,喊他們站住,同時撚動手中槍沖了過去。憲房的近侍們無奈只好將他迎住,揮舞手中的兵刃,一同與現八奮勇搏鬥。然而他們哪裏是現八的對手,都被現八刺得人仰馬翻。憲房左右沒了幫手,心想已逃脫不了,便打算決一死戰,於是拔刀馳馬,與現八在馬上一來一往地交鋒。然而他本來是長於婦人之手、不知艱苦、不察民情、驕奢淫逸,柔弱無能的貴公子,哪裏是犬士的對手?所持的太刀被現八擊落,正在畏怯之際,現八騎馬過去將他擒過來挾在腋下,然後回頭看看,恰好繼橋綿四郎帶領五百士兵騎馬趕來,現八把他喚至身邊道:“喂,繼橋君!這個俘虜是敵軍的副將,難得的稀客,不要粗暴對待,但不能讓他跑了。把他綁在他的馬上,迅速將他押送到公子營寨。”喬梁聽了很高興,從馬上下來,與士卒們一起把嚇癱軟的憲房抱起來擡到馬上,解開韁繩,把他緊緊捆住。他乘上自己原來的馬,感謝現八的不斬之恩,告別後被押往義通公子營寨。

這且按下不提,再說敵軍的另一位大將足利成氏的一隊人馬,野火既未燒到那裏,也沒遇到野豬,還在與直元、逸友等不停交戰。這時突然看到自家的另外兩隊人馬顯定和憲房父子的陣勢大亂,人喊馬嘶,知道是吃了敗仗。成氏大吃一驚,便對在村和新織素行道:“你們快去援救那父子。”於是分出部分兵馬,因此成氏的士兵減少,對方更加得勢,攻擊得甚急。滸我的士兵見其他兩隊人馬戰敗,銳氣受挫,不少被殺死,其他則多數逃亡。跟在成氏旗下的只剩股肱近臣科革七郎、望見一郎等和其手下精兵五六百人。成氏嗟嘆道:“事到如此,就決一死戰吧。”他說著舞動軍扇讓士兵進攻。敵軍頭領杉倉武者助直元帶領一隊人馬迎了上來。說時遲,那時快,忽然刮起一陣狂風,飛沙走石,樹枝搖動,天昏地暗,只見跑來一頭野豬,其大如牛犢,疾馳似虎,兇猛異常,撞倒了成氏的坐騎,主人滾落下來。成氏想爬起來,可是鎧甲帶被豬牙掛住,被豬背著而不知去向。這個光景,敵我雙方士兵都未看見。成氏軍被狂風嚇得只顧尋求活路,所以尚未交鋒,便決定了勝負。直元和逸友帶領士兵沖過去,敵軍多數逃跑,僅有科革、望見等被殺死。再說橫堀史在村和新織帆太夫素行,按照成氏的軍令去援助另兩隊敗軍,等帶領六千人馬趕到那裏,顯定已經戰敗,無須援救,再回頭看看自家軍也被擊敗,只看到不少自家士兵逃跑的背影。在村嘆著氣勒住馬,喚素行至身邊小聲說道:“帆大夫,不知你意下如何?豈止這裏,我們那裏也戰敗了。雖不知我君無恙還是陣亡,但這樣接二連三地戰敗,兵勢已不能再振。如果繼續留在這裏,必然被俘。在滸我各有家眷,如不考慮安危趕快回去,將後悔莫及。”素行聽了說:“所慮甚是,姑且同行。”他們說罷便立即從小路去了千住,當走過葛西的底不知野時,跟來的四五千士兵都跑光,僅剩了四個奴仆跟在馬前馬後。在村和素行都驚呆了,心境甚感淒涼,但彼此卻裝作若無其事,嘟噥著說:“好啊!這些靠不住的家夥跑了更好。”他們除了這樣說說也別無良策,只望著遼闊的原野一同策馬奔去。

再說犬冢信乃方才讓顯定跑掉,心中十分悔恨。他身先士卒單人獨騎去尋找顯定,左右僅有五六個士兵氣喘籲籲地跟著,只見前面有兩個騎馬的人在落荒而逃。那二人都摘掉頭盔用黑布包頭,一個身穿錦繡戰袍,另一個外套紅白條的披肩,二人在談著話往前跑。與那兩個人相距一裏來路,信乃看到十分高興說:“那個穿錦繡戰袍的武士一定是山內統管吧?”隨從的士兵有認識山內的說:“那個人不是管領,小可認識他們。那穿戰袍的是滸我權臣橫堀史在村,那外套披肩的定是其下屬新織帆大夫素行。”信乃聽了復喜形於色說:“他也是我的仇人,快追!快追!”他說著從箭囊中拔出兩只箭,執弓策馬追上去,高聲喊道:“那邊逃跑的騎馬武士,是滸我的佞臣橫堀史在村和新織帆大夫素行嗎?我是犬冢信乃金碗戍孝,汝等奸佞成性,從前欺淩於我。汝等不僅想逮捕我,而且新織素行作為捕快頭領,去行德我的客舍搜查甚急,義士山林房八為我替死。我用他的血衣做了防箭袋一直背在身上。汝等要知道,今日我定報此仇。”在村和素行聽到他這一聲喊,嚇了一跳,勒住馬回頭去看,信乃早已彎弓搭箭,只聽到“嗖”地一聲,箭從素行的左耳深深射到下巴,未等叫出聲來便落馬而死。在村嚇得脖子一縮策馬便跑,信乃緊緊追趕,接著一聲弦響,射中在村頸部,他慘叫一聲沒有落馬,伏在鞍上被馬馱走,不知死活。跟隨在村的四個奴仆早已逃跑。信乃想再去追趕在村,但是箭已用盡,只好等待士兵們跟上來之後,重新拿起槍對士兵們說:“汝等在這裏等我回來。”他說罷揚鞭策馬又去追趕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