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異鬼（一）

夜幕降臨，天上卻開始飄雨。迷迷蒙蒙的雨水夾雜著雪片，讓整個大地似乎被一只巨大的白色鬼怪吞吃掉了。卡斯特號稱的堡壘只有一道矮矮的土墻，就連小惡魔提利昂那種體型的人也能翻過來，所以根本就是擺設。可即便如此，大家還是願意在墻的這一側休息，而不是另外一側。

今晚上估計是冬天之前的最後一場雨了，從明天開始就只有雪，或者還有冰風暴。天氣越來越惡劣，而且幾年之內都不會轉好。這將是維斯特洛大陸有史以來最長的冬天，也將是最難熬的一個。與本地人不同，趙邁清楚地知道異鬼的威脅，他們將趁著冬天向南進發，進攻活人的國度。上一次他們這樣做的時候，七國還是由坦格利安家族統治，他們那時還有龍，真正巨大的可以噴火的飛龍。依靠龍的力量，異鬼才被擊退，長城才得以保存。而這一次，人類早就沒了龍。

趙邁不由想到了在明月山脈見到的那一只，希望它能夠在對抗異鬼的戰鬥中幫助人類。這個世界很不對勁，似乎不只是鐘堅白所說的那麽簡單，“烈度提高、穩定性下降”。這種感覺一直繚繞在他心頭，想不通也忘不掉，讓他睡不著。

不過守夜人大部分都睡了。屋子是給卡斯特和他的妻子們的，守夜人分不到，不過有墻的院子也不錯，還有火堆可以依偎。趙邁坐在屋頂上看著這個堡壘，等著卡斯特出現。他的靈能透過屋頂和墻壁的縫隙鉆進去，監視著那個粗魯、強壯而醜陋的家夥。

夜半時分，他突然睜開了眼睛，就像被某種噩夢喚醒似的。伸手在被窩中摸了一把，卡斯特嗅了嗅手指，然後才開始穿上衣服。

更出生的孩子在繈褓中酣睡，他只吃了一次母親的奶，仍認為自己是安全和幸福的。卡斯特一把抓起了繈褓，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趙邁懷著最後的希望觀察著，希望能夠從卡斯特眼中看到悲痛或者留戀。但那雙眼睛裏只有冰冷，唯一的厭惡也是對著這可憐的男孩，而不是自己。於是趙邁站起身來，用自然原力按摩肌肉，讓身體做好戰鬥的準備。

卡斯特並沒有推門出來，而是去了地下室。通過一道暗門，他進入了真正的儲藏間，這裏的食物堆積如山，腌制的羊腿、豬腿足夠他一家子吃上三年。趙邁的靈能視覺一直跟隨著他，看著他從儲備裏拿起一個雞蛋，連皮一同咀嚼吃下去，還意猶未盡地抹抹嘴。

儲藏間後面就是逃生的密道，開口在遠離堡壘兩裏地的位置，一棵巨大的松樹下面。卡斯特從裏面爬出來，吐著白色的冰霧向林地深處走去。他的黑腳踩在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可足印很快就被掩埋而消失。明早的時候，守夜人也不會發現這條足跡，也就不知道這些孩子到哪裏去了。

趙邁抱著儲備糧，儲備糧背甲裏裝著小花，大家一起在樹枝間不斷跳躍，一直跟在卡斯特的頭頂上。心靈異能和自然原力互相配合著應用，讓他如同靜默貓頭鷹與敏捷猿猴的結合體。

卡斯特步伐堅定，在森林中快速前行，很快就遠離了堡壘，來到森林深處一個秘密的祭壇。一根由冰晶構成的柱子從土裏長出來，它和人的腿差不多粗細，到了大約胸口的高度就擴展開來，形成一個雙手張開的平台形狀。卡斯特將自己的新生的兒子放在這個平台上，向四周看了看，然後扭頭就走。

他的足印迅速消失，和他的人心一樣被冰雪凍結、掩蓋。趙邁降落到地面，來到嬰兒的身邊，發現他正在瑟瑟發抖。可是他實在太小了，根本無力對抗周圍的嚴寒，甚至無力哭喊。趙邁放下儲備糧和小花，拿出一枚施展了神莓術的櫻桃，去掉核之後將汁擠出來，滴進嬰兒的嘴裏。

孩子舔舔嘴唇，似乎多了一些力氣，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他的眼球在眼皮下面努力轉動著，但即使睜開眼睛，他也不夠年齡看到趙邁的臉。趙邁念頌咒語，匯聚自然原力產生溫暖的火，幫助這孩子抵禦酷寒。

風雪突然加大了，大片大片的雪從後面擦著趙邁的耳朵呼嘯而過。趙邁眉頭一皺，心中突然覺得不對勁。“小心，在你後面，趙邁快躲開！”小花的聲音響起，還有儲備糧突然的叫聲。

趙邁於是立刻向側面移動。但還是晚了，一道冰晶構成的長槍刺中了他的肩膀，但好在心臟要害躲開了這一擊，而魔法革甲足夠堅韌，也沒能讓這一槍碰到皮膚。

趙邁就地一滾，獵手血矛已經抽了出來，而火焰法術則在另一只手中聚集。這是一場不需要自我介紹的戰鬥，雙方都沒有策反對方的想法。

異鬼如同蒼白的陰影，全身散發著寒氣，冰屑不斷從它身上落下，碰撞地面發出叮鈴鈴的聲音。“奇怪，為什麽之前沒聽到這聲音？”異鬼具備人形，但是卻並非完全的實體，反而更像是隱藏在霧氣包裹中的幽靈。雖然能看到他赤裸而幹癟的身體，但那恐怕也只是一種投影。對於這種類型的敵人，儲備糧幫不上太大忙。“帶著小花去一邊，遇到危險就傳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