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決心

“什麽意思，你是說巫王會食言，不給冠軍自由的獎賞？為什麽啊？”想到這個問題，裏卡斯站起來又坐下，再站起來，在屋子中來回踱步。他顯得焦躁不安，不知道自己應該開口問什麽，或者說不希望自己被趙邁說服，失去“獲得自由”的希望。

黑暗的牢房中，“啪啪”的聲音依舊在回響。外面走廊上傳來口哨和歡呼的聲音，一些不堪入耳的笑話也飄了過來。不過這一切都不能進入裏卡斯的耳朵，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聲音“沒有自由”。

“你是蒙面同盟的人，你根本就不是什麽奴隸主，對不對？”

“在見到你的時候，我不是蒙面同盟的人。不過我從來不是什麽奴隸主，這點你說對了。我來自其他的地方，一個沒有奴隸制的世界，自由的地方。”趙邁說道：“並不是一場角鬥的勝利決定了你是奴隸還是自由，事情從來不會有那麽簡單。你和自由，所有人和自由之間都是同樣的阻礙，那個阻礙叫做巫王。”

“巫王是不可戰勝的！”裏卡斯差點就吼出來。“你是想讓我送死嗎？”

“是的，有那麽個意思。”趙邁直言不諱。“我被當做奴隸抓起來之後，送到了神殿塔的工地上。巫王在神殿塔裏面做了什麽，一點不落，我全都看到了眼裏。”

趙邁一五一十將神殿塔的作用告訴了裏卡斯，關於巫王計劃吸取整個角鬥場所有生命的力量來加強自己，所謂的比賽根本不會進行到最後，根本不會有冠軍和獎勵，只會有滿地的死亡屍體。

“你為什麽不破壞神殿塔？你有大把的機會不是嗎？”裏卡斯問道。

“當有人揮劍砍你，你是把那個人殺死還是把劍砍斷？”趙邁撇撇嘴道：“且不說我有沒有那樣的能力，就算我那樣做了，巫王依舊可以修好神殿塔，繼續執行他的計劃，耽擱一兩天而已。只有徹底斷絕他的念頭，讓他再也沒有實施計劃的可能，才能真正解決這個問題。”

“為什麽是我？我沒有這種能力的。”裏卡斯目光炯炯，看著趙邁。

“不是你，而是我們。”趙邁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不會以為我會讓你一個人去完成這幾乎不可能的任務吧？”

“我不懂。”

“我之前也不懂。”趙邁想起了自己被關在囚車中，每天以屍體度日的那段時光。泰西安的拷問和折磨、侮辱和傷害。“我來到沙漠中完全是被別人害的，是一次襲擊導致的，當時我覺得這無非是一次新的冒險，心中還有期待和興奮的感覺。後來我想明白了，憑什麽？我的確喜歡冒險，喜歡解決各種難題，但憑什麽是別人強加給我的？泰西安那個混蛋，肆意傷害和搶劫我，更是讓我第一次有了失去自由的感覺，所以我認真起來了，人生中頭一次吧。”

趙邁坐在地上，後背倚著光滑的石壁，目光仰望著厚重的房頂，似乎能透過層層疊疊的石塊和水泥看到布滿繁星的夜空。“我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動，不會再被強迫。我也要力量，不需要太多，只要能保住我的自由，保住我自由選擇的權力。我要自由自在探索各個奇異的世界，體會一個人一輩子應該見識到的各種美麗。”

“所以你要殺巫王？”

“是啊，因為巫王和他的奴隸制，當然還有他那可怕的力量，都是我前進路上的阻礙。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看著這廣闊的沙海，體會它的殘酷的同時，也在感嘆它的壯麗。這片壯麗的土地上，應該有壯麗的事件和壯麗的英雄才能相配。我想不到比幹掉巫王結束奴隸制更壯麗的事情了！”

裏卡斯被嚇呆了，靜靜地、沉默地坐在趙邁對面。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擡起頭來，對趙邁說到：“你可以離開提爾城的對嗎？”

“嗯，沒錯。外面的人都以為已經被燒死了。我可以潛進來，也可以潛出去。提爾城的奴隸和聖堂武士全都集中到神殿塔附近了，外面幾乎是一座空城、死城，我當然可以走。”

“可你回來了，還要殺掉巫王。”

“是的，沒人逼我這樣做，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趙邁說道：“裏卡斯，你的選擇是什麽？之前的提議還有效，我仍舊可以將你帶出去，然後放你離開——看在你給我送過食物和背包的份上。”

“不，我選擇留下。”裏卡斯搖了搖頭。“自從我聽到自由兩個字之後，我就再沒了別的需求。我知道只有成為最強的角鬥士，才有可能獲得自由。這一路上，不管有多少障礙，我都會克服，永不妥協。不自由，毋寧死！”

“如果阻礙是巫王呢？”

“哪怕是巫王！”

“行，你有這個決心就好。”趙邁站起身來：“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我也不希望你只聽我的一面之詞，你應該用自己的眼睛看，自己的耳朵聽，自己的腦子想，就像個自由人那樣。作為最有希望奪冠的角鬥士之一，你只要小心在意，就能察覺出事情產生的變化，你就會知道我說的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