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血色多瑙河

迷霧中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納貝裏士似乎聽到了少年的臟話,越發愉悅地展開了雙手:“看來您已經無路可逃了麽?為何還執迷於自己的偏見呢?我們何不攜手共進,邁向美好的未來?來吧,讓我為您演奏一首圓舞曲,讓我們在這旋律之中起舞!”

在他的手中,那心臟一般跳動的樂器漸漸膨脹,扭曲,化作了圓號一般地模樣。他手捧著那詭異地樂器,熱情洋溢地宣告道:

“下面請欣賞,由納貝裏士為您帶來的樂章。——《血色多瑙河》!”

一片寂靜之中,陰風驟然一。圓號被奮力吹響,那號聲響起了,初時裊裊,帶著一絲絲猩紅的氣息擴散向四面八方。

就在輕柔又詭異,如同亡魂低語一般的旋律中。號角聲驟然一震,拔升,緊接著,如同河流一般的悠揚曲調從虛空中響起。

那是音符的激蕩,數不清的音符彼此重疊,迸發,化作了優雅而溫柔的旋律。

這是一首需要數十名樂師同調才能演奏的樂章,可現在,他憑借著百目者賦予自己的力量,宛如身有百手,手有百指,演奏出那層次分明的悠揚曲調,令人忍不住想要走入其中,隨著那旋律起舞。

可這旋律此刻卻無比陰森,如同骸骨們在墓穴中相擁、舞蹈,與死亡擁抱。

這已然不再是原本那一首共鳴級樂章,而是由黑樂師改造過的黑暗旋律。

在祭典上,女巫和信徒們會在這一首旋律中彼此擁抱、交姌,捧著骸骨狂舞,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偉大的聖神。

就在這拔高的旋律之中,無時無刻充斥在周圍的霧氣被強行驅除了,緊接著,一條血色的河流自虛空中蜿蜒而來。

那不是血路,而是飽食骸骨、被死亡和屍首所染成血色的多瑙河!河水所覆蓋的地方,一切都於外界隔離,此地已經化作了深淵魔土!

那旋律蹂躪著一切活物的心神,掠奪著他們的意志,強行將一切魂靈都扯入黑暗的領域之中。

而就在旋律之中,血河沸騰,數不清的虛幻身影從其中走出,隨著旋律起舞。

納貝裏士微微彎腰,伸手虛引,一只帶著白色蕾絲手套的手掌便從血色的多瑙河中伸出,搭在了他的手上。

隨著他的後退,那披著純白色婚紗的少女身影被他從血河中引出,姿態妖嬈而純凈,好似在參加婚禮的少女。

可那少女分明是一具腐爛地骸骨,哪怕頭戴著枯萎花冠也無法令那醜陋面容回復青春。

她分明帶著幸福而詭異的笑容,投入納貝裏士的懷抱中,握著他的手,隨著他一起翩翩起舞。

這便是蘊藏在這一首樂章中的靈性,黑暗樂章的魂靈。

隨著她的出現,序曲終於結束,那澎湃的血色多瑙河向著四周席卷,沖進了地牢,吞沒了所過之處的一切。

無數披著婚紗的骸骨少女從其中爬出,熱情而溫柔地“邀請”著一切活物加入它們的死亡之舞!

“到現在還躲著不出來麽?”

在陰森地舞蹈之中,納貝裏士沙啞地問:“福爾摩斯先生,您就這麽容許我為所欲為麽?您真是善良到令我心生慚愧。”

旋律驟然拔升,再度拔升,納貝裏士揚聲大笑,隨著那旋律熱情地歌唱起來:

“啊啊,你多愁善感,你年輕,美麗,溫柔好心腸,猶如礦中的金子閃閃發光,真情就在那兒蘇醒,在多瑙河旁,在美麗的血色多瑙河旁!”

嘭!

血河驟然一震,打斷了納貝裏士的歌聲,令他面色驟然一邊,看向震蕩的血河。那血色的河流中出現了一道裂隙。

裂隙如同一道爪痕,瘋狂地抓痕撕裂了血河,血河湧動著,卻不論如何都無法彌合那一道慘烈的抓痕。

那是如同刀鋒一般銳利、近乎千錘百煉到無以形容的純粹殺意,如同垂死的巨龍暴怒咆哮。

龍威?!

納貝裏士愣住了:是誰……

緊接著,在黑暗中,傳來了少年嘶啞的聲音。

“謝你的舞曲,朋友。”

他笑了,說不出的暢快:“可惜,我已經有舞伴了。”

黑暗中,淩厲的殺氣揮灑而來,隔空而至,那一只只從血河中爬出的婚紗少女都撕裂成粉碎。

一片狼藉!

“開膛手……”

……

……

在黑暗的地牢之中,鮮血流淌。

層層鐐銬之中,遍體鱗傷的少年與層層鐐銬之中的開膛手相擁。

那無形有質的殺意凝結成刀斧劈斬在他的身上,卻被一層層護盾所抗拒,並沒有將他撕碎,只是留下一道道皮肉翻卷的慘烈傷痕。

慘烈的痛楚此起彼伏,直至此刻,他終於能夠體會到開膛手每時每刻所忍受的痛苦。

一直以來,從那幾個黑樂師陸陸續續搶到的幾件防禦裝備完全無法抵抗開膛手身上那濃厚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