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泰晤士之門(第3/4頁)

可在夏爾的眼中,整個雲層都像是在烈火的灼燒之中,泛起一層微微的赤紅,赤色的火光縈繞在整個城市中,落在地上,便像是燃燒起來了,將整個世界塗抹成了火的顏色。

“這個世界真的是出了什麽問題了嗎?”

他閉上眼睛,不再去傾聽風中傳來的隱約咆哮和哀鳴,輕聲嘟噥:“……就連阿瓦隆也變成了這副鬼樣啦。”

“他媽的。”

……

……

深夜,阿瓦隆。

天空被黑色的雲層遮蔽了,月光和星辰被那一層鉛黑覆蓋,海潮的聲響從遠處傳來。

依山而建的龐大城市沉浸在黑暗中,尖銳的黑色影子仿佛刺入了雲層,延伸到天上去了。

宛如利刃,刺向天空的利刃。

就在城市的最下方,高聳的山崖之下,這裏已經再無任何建築了,只有潮汐無聲起伏,水流飛迸的轟鳴。

在開啟的漆黑鐵閘之下,滾滾濁流席卷著沖進了海中,濺起了惡臭的水花,水花飛迸,落在了結滿鐵銹的沉重閘門上。

龐大的鐵閘也微微震顫起來,發出了裊裊的余音。

“泰晤士之門”。

這裏是整個城市最下方,“泰晤士河”的入海口。

阿瓦隆之下那錯綜復雜的下水道在此處匯聚,整個城市之下所隱藏的東西都在這裏,隨著滾滾濁水化作了河流,沖入了大海之中。

刺鼻的氣息和惡臭一起彌漫開來。

就在河流之旁,一塊飽受侵蝕的巖石上,坐著一個蒼老的男人。

就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百無聊賴的消磨著長夜的時光。

在他身旁,鬼手踩在泥漿裏,歪著頭點燃了自己的煙鬥,深吸了一口氣,吐出了裊裊的煙霧。

一片沉默的寂靜,只有薩滿喉嚨裏模糊哼唱的歌謠,沙啞又遙遠,像是遠去的旅人在回憶著自己的故鄉。

於是,歌聲孤獨又沙啞。

在漫漫的長夜中,山頂上忽然傳來了午夜的鐘聲。

轟鳴的鐘聲隱約擴散開來,就在他們身旁,鐵閘轟鳴著,震顫起來了。在鐵閘背後,數不清的齒輪、絞盤和鐵鏈轉動了起來。

第一通道開啟,第二通道開啟,第三通道開啟……泄流的時間到了,泰晤士的河流越發湍急。

隱隱的潮聲從鐵閘之後的黑暗裏傳來,像是銅釜沸騰了,冒出了翻滾的水泡,惡臭在狂風中翻湧。

轟!

就在高聳的城市裏,下城區的黑暗中,驟然迸發出一聲轟鳴。一線火光亮起。

在黑暗中,那一點火光從無中生出,放肆的燃燒著,像是這個黑暗世界中的一點燭火。

燭火照亮了廝殺的聲音,還有隱隱的怒吼,轟鳴。破敗的建築在火焰的焚燒中哀鳴,坍塌,被付之一炬。

這只是開始。

緊接著,是第二點,第三點,第四點……龐大的下城區之中不斷的有火焰的光芒亮起,那是狂怒的暴徒們在縱火焚燒。

海風中傳來沙啞的咆哮聲,還有刀劍摩擦的猙獰聲響。

寂靜的城市被喧囂打破了,在點點火光的燭照中,動亂和喧囂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擴散開來。

數不清的建築被點燃了,不論是低矮的棚屋,破敗的建築,還是華麗的甘露院,此刻都被火光所照亮。

陪著刀劍的暴徒們走上了街道,成群結隊,打砸著敵人的底盤,掠劫金錢,然後將所過之處付之一炬。

一直被壓制在幕後的戰爭終於達到了最高潮,沖破了黑暗和掩蓋,在下城區的每一處地方展開。

焚燒的光亮照亮了黑暗的城市,將這一座利刃之城照亮在火焰中。

像是將它化作了火焰之劍。

而在高聳的城墻之後,近在咫尺的中城區和高高在上的上城區卻像是依舊沉睡,只是從睡夢中冷冷地睜開一只眼睛,冷漠地俯瞰著這一群乞丐們的拼殺。

火光照亮了薩滿的白發。

“多少年沒有過這樣的大動靜了呢?”

他擡起眼睛,輕聲呢喃:“議會的反攻真是可怕啊,就像是要將整個城市付之一炬一樣。”

“他們要魚死網破了。”

鬼手微微地皺起眉頭:“否則再這麽下去,他們在下城區的勢力會被我們徹底清洗掉。這一次,如果你不死的話,他們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那就來殺死我吧,我的頭顱就在這裏。”

薩滿大笑起來,從懷中掏出了鐵質的酒壺,擰開蓋子,飲下了冰冷的烈酒。烈酒像是燃燒的刀鋒一樣流進了喉中,仿佛將他的魂魄也點燃了。

“鬼手,我的騎士們在哪裏?”

“就在那些火焰中。”

“他們在戰鬥麽?”

“是。”

“他們在死去麽?”

“是。”

“他們因我而死。”

薩滿飲盡了壺中的烈酒,將它拋入了滾滾濁流之中:“就讓我看著他們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