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樂師七系

翌日,皇家音樂學院,公開課的大講堂上。

數百年以來,皇家音樂學院一直保持著一周進行一次的公開課的傳統,不分學院,不分派系,也不分年級,所有的學生都可以來參加。

有的時候,還會有知名的大樂師和學者舉行講座,為這些學生介紹自己的研究和探索心得。

只不過這些年來,已經沒有人想要在這裏用心了。這個傳統已經變成了一個徒有其名的慣例。

大家都喜歡敝帚自珍起來,公開課上講授的東西變成了老掉牙的東西。只有一群掛著學院教授頭銜的大人物來這裏動動嘴皮子。

除了一些誰都知道的書本內容之外,也就只會說一些加油和努力的廢話而已。

理所當然的,來的學生也越來越少,到最後變成了學期末大量逃課的學生集體刷學分和課時的地方。

只不過今天,整個教室卻一掃往日的寂寥,變得爆滿起來。

就在人頭湧動的教室裏,連走道上都坐滿了過來看熱鬧的學生。黑壓壓地一片裏,竟然沒有人說話的聲音,一片寂靜裏,只有講堂上傳來了輕柔細語。

……

一直以來,學院都奉行著嚴格地禮儀制度,以便培養出具有貴族風範地紳士學員。

刻板到包括坐姿地禮節貫穿了整個學校,而學生會執行處的那群黑衣服瘋狗則保證它能夠得到完善而仔細地實施。

長久以來,每一位來這裏上課的人,哪怕是聖徒也會在講台後面保持著站姿,彬彬有禮,精神振奮,不顯出任何軟弱和懶惰的樣子,以示長者風姿。

可今天在講台後面,卻難得地擺了一張椅子,胡桃木地會客椅上坐著一個女孩,女孩兒的雙腳隱沒在裙擺中。

而裙擺拖曳在地上,一塵不染。

她看起來絲毫不像是一個著名的歷史學者、舉世聞名的探索樂師,反而如同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

蘿拉·卡芙特。

她的皮膚略顯蒼白,像是久病初愈,可發色是金黃的,當長發繞過纖細地脖頸,落在胸前時,像是陽光流淌在素色地錦緞之上。

她靠在椅子上,講述著今天的內容,聲音輕柔。有的時候講的太急了,就會咳嗽起來。隨從遞上了藥片,被她擺手拒絕,喘息之後,再次開始講課。

台下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專注地凝視著她,哪怕是竊竊私語的時候也在壓抑著呼吸,害怕打亂她的話語。

總是不自覺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能考上皇家音樂學院的人,幾乎都是精英,也不存在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可這些人見慣了那些濃妝艷抹的貴婦,也見多了令人心生憐惜地嬌柔少女,卻從不曾見識過這樣一雙眼睛。

像是鏡中的碧綠寶石一樣,靜止時充滿了嫻靜的美,流轉時就有了醉人的光,明明近在眼前,卻又有一種無法觸及的遙遠距離。

自從九年前,出身落魄名門,自幼身體孱弱地大小姐成為樂師之後,就投身與黑暗時代的歷史研究之中,成為了一名黑暗世代歷史研究者。

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將這個消息當做一個笑話:很明顯的,和大多數餐風宿露、深入黑暗世界的探索樂師相比,這位大小姐無疑居與先天性的劣勢。

脆弱的身體根本無法負擔環境惡劣的探索任務,也無法第一時間進入遺跡現場尋索古代文獻的痕跡。

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對目前所發掘出來的文獻進行整理和解譯,而眾所周知,人類對於黑暗世代的語言探究已經有三百年沒有任何進展了。

——只是呆在家裏的話,難道研究成果會從天上掉下來麽?

有的人是這麽說的。

只不過很快,那些嘲諷和懷疑在她成功解譯了“伏尼契手稿”的第一章之後不攻自破。

數百年以來令無數學者折戟沉沙,數不清的人耗盡一生之後都無法揭開真相的手稿,竟然被一個身體孱弱到近乎可笑的少女所解譯。

所有大放厥詞質疑蘿拉能力的學界都被鐵一般地事實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在羞憤之下幾乎退出了研究。

解譯了《伏尼契手稿》的第一章,從故紙堆中找到了被塵封數百年的傳奇煉金手稿《翠玉錄》的引言,重新增補了東方古代文獻《白帝陰符經》的殘篇……

接下來的幾年中,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這個閉門不出的女人都會在學界造成一次近乎地覆天翻的震蕩。

五年前開始,她接受了麥克斯韋校長授予的榮譽教授頭銜,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抽出一天的時間來為學院進行一次公開課,而在每一次的課上都場場爆滿,絕不落空。

而從五年前開始,學院裏畢業的學生投身於探索黑暗世界的數量也越來越多,不得不說這位蘿拉小姐的影響力之可怕。

只不過,這一次這位女士並沒有開始講述目前對於這些學生宛如天書一般地理論和解譯內容,而是接受了一些老師的建議:為這些越來越浮躁、好高騖遠地學生們補一補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