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最後一件可能做的事(第3/9頁)

“不。”蘭德說。這並非不合情理,盡管其中的理由相當苦澀。他信任巴歇爾,沙戴亞人也一直在為蘭德英勇奮戰。但把他們留在自己的土地上是危險的。巴歇爾是女王的親戚,他的部下更是和這裏的居民有著千絲萬縷的血緣關系。如果沙戴亞人問他們為什麽會成為真龍信眾,他們該如何回答?雖然表面上看來怪異,但蘭德知道,如果他在沙戴亞留下一支異邦軍隊,那麽造成的沖突就會小很多。

對於伊圖拉德的安排,他也有著同樣冷酷的理由。這個人已經發誓向他效忠,但忠誠是會改變的。在這裏,緊鄰妖境的地方,伊圖拉德和他的部隊將沒有什麽機會能夠反抗蘭德。他們所處的地方對他們充滿了敵意。蘭德的殉道使是他們唯一能迅速返回阿拉多曼的管道。而如果任由他們留在家鄉,讓伊圖拉德處在進退自如的環境裏,也許他會認為轉生真龍的保護是沒有必要的。

將軍隊留在陌生的環境裏是一種保障安全的手段。蘭德痛恨這樣想,但這是過去的他和現在的他之間一個主要的差別,只有現在的他才能完成他所肩負的任務,無論他多麽痛恨這樣。

“那瑞瑪,”蘭德喊道,“神行術。”

他不必轉身,就能感覺到那瑞瑪捉住了至上力,開始進行編織。令人迷醉的感覺刺激著蘭德的神經,但他努力將誘惑壓了下去。現在,要在捉住至上力的時候不吐光胃裏的東西已經愈來愈難了。他不打算在伊圖拉德面前顯示出自己軟弱的一面。

“等這個星期結束時,你會得到一百名殉道使。”蘭德對伊圖拉德說,“我想,你應該能充分利用他們。”

“是的,我想我可以。”

“我每天都要得到報告,即使什麽事都沒發生。”蘭德說,“用神行術派遣信使。我會在四天後返回班達艾班。”

巴歇爾嘟囔了一聲。這是蘭德第一次提到轉移。蘭德調轉馬頭,朝他們身後寬大的神行術通道走去。像以往一樣,一些槍姬眾已經率先沖進了通道。那瑞瑪站在通道一旁,兩條黑色的發辮上系著銀鈴。在成為殉道使之前,他也是邊境國人。有太多事情會影響忠誠。對於那瑞瑪,排在第一位的又是什麽?他的故鄉?蘭德?約縛他的兩儀師?蘭德確定這個人對自己是忠誠的,他是從杜麥的井就開始跟隨蘭德的殉道使之一,但最危險的敵人就是那些你以為可以信任的人。

他們沒有一個能信任!路斯·瑟林說著,我們絕不該讓他們如此靠近我們。他們一定會背叛的!

那個瘋子總是沒辦法和其他能導引的男人相處。蘭德催趕泰戴沙向前走去,全然不理會路斯·瑟林的胡言亂語。但這個聲音總會讓他回到那個夜晚,在那時的夢中,他遇到了莫瑞笛。當時他的意識中沒有路斯·瑟林。想到自己的夢已經不再安全,他的腸胃就會一陣抽搐。夢境本來是他的避難所。沒錯,他會做噩夢,但那是他自己的噩夢。

為什麽當他在煞達羅苟斯與沙馬奧作戰時,莫瑞笛要救他?那個家夥到底在編織一張怎樣的羅網?他說是蘭德闖入了他的夢。這只是一個謊言嗎?

我必須消滅他們,他想,必須消滅全部的棄光魔使。這次我必須做好這件事。我必須足夠剛硬。

只是明不希望他變得這麽剛強。他不想讓她害怕,也不想讓任何人害怕。對於明,他尤其不能視為兒戲。也許她會說他是傻瓜,但她沒有說謊,他很想成為明希望他成為的人。但他又能怎樣?一個會笑的人能夠去面對他要在煞妖谷中所做的一切嗎?

為了生存,你必須死。這是他三個問題中一個問題的答案。如果他成功了,他的記憶,他想要保護的一切將會在他死後留存下來。這種想法不會讓人感到舒服。他不想死,有誰會想死?艾伊爾人也說他們不會主動尋求死亡,只是當死亡到來時,他們會張開雙臂擁抱它。

他走進通道,回到阿拉多曼的莊園中。周圍是環繞他的松樹、經過無數次踩踏的棕褐色地面和遠處一排排的帳篷。要從容迎接自己的死亡,與暗帝作戰,讓自己的血潑灑在巖石上,只有足夠剛強的男人才能做到這些。有誰能對這樣的事情露出笑容?

他搖搖頭,腦子裏的路斯·瑟林對這種事絲毫沒有幫助。

她是對的,路斯·瑟林突然說道。

她?蘭德問。

那個漂亮的,有一頭短發的。她說我們需要打破封印。她是對的。

蘭德的身體僵住了,完全沒看見跑過來打算牽走泰戴沙的馬夫。路斯·瑟林竟然會對一件事表示同意……

那之後,我們該怎麽做?蘭德問。

我們死掉。你答應過,我們可以去死!

只有在我們能夠戰勝暗帝時。蘭德說,你知道,如果他贏了,我們將一無所有,甚至連死亡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