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孤獨的味道(第4/9頁)

仿佛要進行確認一樣,蘭德朝房門轉過身,這時嘉蘭妮飛快地上下打量戴崔克一眼,速度確實很快,但嘉蘭妮眼神中表現出明顯的興趣和笑意。戴崔克努力地不去看她,幾乎是直著眼睛盯住前方。這就是艾伊爾人的方式,裝作完全不懂,直到她徹底表白。如果是戴崔克從一開始看她,她也會這樣做。

“祝你們有一段好時光。”蘭德說完就走進房裏,只留下兩名滿臉驚愕的艾伊爾人站在走廊上。

這個小房間裏堆滿了書籍、卷宗和一捆捆紙張,擁擠的書架完全擋住了墻壁,一直頂到了天花板,只空出門口和兩扇敞開的窗戶。書籍和紙張覆滿了一張占據屋子大部分空間的桌子和多出的那張椅子,甚至還堆了很多在地板上。荷瑞得·菲是名矮個子男人,看上去,他今天早晨似乎忘記梳理自己稀疏的灰發。他咬在牙齒間的煙鬥沒有點燃,在他滿是褶皺的棕色外衣前襟上還沾了不少煙灰。

他先是朝蘭德眨眨眼,然後才說道:“啊,是了,當然,我這就……”他皺眉望向手中的書,然後又坐回桌子後面,用手指在面前一些散落的紙張中摸索著,不出聲音地嘟囔著什麽,又合起書,看著書的封面,抓了抓頭。最後,他重新望向蘭德,再次驚訝地眨眨眼:“哦,是了,你想談什麽?”

蘭德清理了一下房裏的第二把椅子,將上面的書冊紙張放到地板上,再將真龍令牌靠在那堆書上,然後坐了下來。他已經試過和這裏的其他人交談——哲學家、史學家和學者,但這些交談就像是在和兩儀師們說話。他們都對自己所確定的事情非常確定,對於其他事,蘭德覺得自己會被他們可能包含著各種意思的辭令活活淹死。如果蘭德一定要逼問他們,他們或者會極為憤怒(他們似乎認為蘭德在懷疑他們的學識,這當然是嚴重的罪行),或者會成倍地增加術語的用量,直到蘭德完全不明白其所以然;或者他們會竭力試探出蘭德想聽什麽,然後再把這種話告訴蘭德。荷瑞得和那些人不同,他總是忘記蘭德是轉生真龍,這點讓蘭德感到很中意。“你對於兩儀師和護法都知道些什麽,荷瑞得?關於約縛呢?”

“護法?約縛?我想,對於這些我和其他不是兩儀師的人知道得一樣多,這代表我對此並不了解。”荷瑞得吸了一口煙鬥,卻似乎沒注意到煙鬥已經熄滅了。“你想知道什麽?”

“它可以切斷嗎?”

“切斷?哦,不,我不這麽想,除非你是指護法或兩儀師死亡,我想,這可以將約縛終止。我記得曾聽別人說過關於約縛的事,但我記不起……”他看見桌上的一份筆記,就把它挑出來,開始閱讀上面的內容。他緊皺雙眉,不停地搖著頭。這份筆記似乎是他記錄的,但他又好像完全不同意上面的內容。

蘭德嘆了口氣,他覺得如果自己轉頭的速度夠快,也許就能看見埃拉娜的手正放在他身上。“上次我問你的問題怎麽樣了?荷瑞得?荷瑞得?”

那名矮個子男人猛地擡起頭:“哦,是的,啊,問題,上一次。最後戰爭。嗯,我不太記得了。我想,是獸魔人?驚怖領主?是的,驚怖領主。但我一直都在思考,那不可能真的是最後戰爭,我不認為會是那樣。也許每個紀元都有最後戰爭,或者大多數紀元都有。”他忽然皺起眉看著咬在自己齒縫間的煙鬥,然後開始在桌上到處翻找。“我把火絨匣放到哪裏去了?”

“你說不可能是最後戰爭是什麽意思?”蘭德竭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荷瑞得總是能說到事情的重點,但必須先把他趕向那裏。

“什麽?是,就是這樣,那不可能是最後戰爭。即使轉生真龍再次封印暗帝的牢獄,就像創世主所做的那樣,當然,我不認為轉生真龍能做得到。”他傾過身子,壓低聲音說:“要知道,他不是創世主。無論街上那些人是怎麽說的,但一定會有人重新封印那裏。這是時光之輪的轉動,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蘭德的聲音愈來愈小。

“是的,你明白,你進行過很好的研究。”荷瑞得從嘴裏抽出煙鬥,用它在空中畫了一個圓。“時光之輪,紀元隨著它的轉動來而復往,這就是一切的答案。”突然間,他在那個想象的轉輪上指住了一個點。“在這裏,暗帝的牢獄是完整的。在這裏,他們在那上面鉆出一個洞,又將它封印。”然後他沿著那個圓的輪廓移動煙鬥,“我們在這裏,封印正在削弱,但這沒關系,當然。”煙鬥又將那個圓完整地畫了一遍。“當輪回轉到這裏,回到他們最初鉆孔的那一點時,暗帝的牢獄又會完整了。”

“為什麽?也許下次他們會鉆穿那個補丁,也許他們上次也是這樣做的,也許他們上次只是鉆穿了一個我們不知道的補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