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莎莉·戴拉(第2/6頁)

“還是一樣。”明盡量耐心地說道。無論明說多少遍,史汪仍然拒絕去理解和相信明看到的幻象,莉安也是。即使明沒有在塔瓦隆時就看見過這個幻象,即使洛根仍然在因遭到馴禦而了無生氣,明還是願意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去賭他會重新站起來,將有一位兩儀師出現並治療他。她所看見的全都是事實,它們一定會發生,就如同她在第一次看到蘭德·亞瑟時,就知道自己將陷入對他無法自拔、無能為力的愛,她還知道她要與另外兩名女子分享他。洛根命中注定將獲得沒有幾個男人可以夢想到的榮耀。

“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史汪說,那雙藍眼睛變得更銳利了,“我們要一勺一勺地給這條多毛的大鯉魚喂飯已經很糟糕了,我不希望你也變得像冬天的魚鷹一樣鬧脾氣。也許我必須去容忍他,女孩,但如果你也要給我添麻煩,你很快就會後悔的。我這麽說你清楚了嗎?”

“是的,瑪萊。”至少你可以在話裏加點挖苦的語氣吧!她自責地想,你不必像頭鵝那麽馴順吧!你已經當面責備過莉安了。在他們最後離開的村子裏,那個阿拉多曼女人曾經建議明在一名蹄鐵匠身上實習一下她們討論的內容,那是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有雙看上去很強壯的手和一種略有些遲鈍的微笑,但她還是……“我會盡量不那麽愛鬧脾氣。”最讓明惱火的是,她發現自己還是在竭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很誠懇。史汪就是有這樣的能力,明甚至不能想象史汪談論向男人微笑的方式的模樣。史汪會看著一個男人的眼睛,告訴他該做什麽,並等他立刻去完成命令。她對於所有人的態度都是如此。如果她對別人換了一種態度,就像她對洛根那樣,那只會是因為她需要用蠻力以外的手段去解決問題。

“不是很遠了,對不對?”莉安語氣爽朗,她收起了對男人們才會施展的音調,“我不喜歡他那個樣子,如果我們必須再露宿一晚……嗯,如果他比今天早晨更萎靡,我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把他弄到馬鞍上去。”

“不遠了,如果上次給我指路的人沒說錯的話。”史汪的聲音裏有些惱怒。兩天前,她在他們最後離開的那個村子裏問了一些問題,當然,她沒讓明聽到,而洛根對周圍的一切都已失去興趣,但現在她很不願意提到那些村民。明不清楚是為什麽,史汪不可能會認為那些村民的後台是愛莉達吧!

明自己也在希望路不會太長了,她不知道他們在離開前往傑罕那的大路後已經向南走了多遠,大多數村子裏的人只是大概知道他們與附近城鎮的相對位置,但就在史汪帶領他們離開大路之前不久,他們渡過曼埃瑟蘭河、進入阿特拉的時候,那位載他們過河的花白頭發老船夫不知為什麽正在研究一份破爛的地圖,那份地圖繪制的範圍一直延伸到迷霧山脈。依明的判斷,她們不用多久就可以遇到另一條大河了,有可能是博恩河,那樣就意味著他們已經進入了海丹,那個先知和他聚集的暴徒正在那裏;或者是艾達河,阿瑪迪西亞和白袍眾就在那條河的對岸。

明打賭是海丹,無論是不是有先知,只有傻瓜才會以為能在靠近阿瑪迪西亞的地方找到兩儀師聚集。不過,無論她們是在海丹還是阿特拉,阿瑪迪西亞都在不遠的地方。

“現在必須對他溫和一些。”史汪也壓低了聲音,“只要他能再堅持幾天……”明仍然閉著嘴,如果這女人不願意聽她的話,她說什麽都沒用。

史汪搖了搖頭,踢了一下貝拉的腹側,回到領頭的位置,她的雙手緊握了韁繩,仿佛這匹矮壯的母馬會像流星般竄出去。莉安又開始用那種風情萬種的聲音和洛根說話,也許她確實對他有感覺,這並不會比明自己的選擇更奇怪。

草木叢生的圓山丘一個個地從他們身邊經過,樹林、亂草、灌木叢,一切似乎永遠都不會有變化,舊路的痕跡箭一般筆直向前。莉安說,這裏的土壤已經和他們走過的那一段路不同了,仿佛明應該明白這些似的。長著茸毛耳朵的松鼠偶爾會從樹枝上向他們吱吱叫幾聲,有時他們還會聽到鳥叫,只是明不知道那些是什麽鳥。與凱姆林、伊利安或提爾相比,巴爾倫也許算不上是個城市,但明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城裏的女孩。城裏人是不會區分鳥叫的,正如同她不會去區分生長野草的土壤。

她的懷疑又一次浮了上來,在離開柯爾泉之後,這些懷疑不止一次地浮出她的心底,只是原先她很容易就可以把它們趕走。但從盧加德開始,它們愈來愈頻繁地冒出來,明發現自己開始以從前完全不敢的方式評價史汪,她當然還沒勇氣和史汪正面對抗,雖然連對自己她也羞於承認這一點。現在她懷疑的是,史汪並不知道他們要去什麽地方,史汪已經可以說謊了,因為靜斷打破了三誓對她的束縛。也許史汪只是仍然在希望,如果持續不斷地尋找,總可以找到一些她一直都在拼命尋找的痕跡。莉安已經開始選擇了一種與權勢、至上力和蘭德全無關系的生活,也許不能說是全無關系,但畢竟與史汪不同,明不認為史汪的生活也能像莉安一樣容得下別的內容。白塔和轉生真龍是史汪全部的生命,她會緊緊抓住它們,即使她不得不對自己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