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夢中所學(第3/9頁)

兩個男人——或者是怪物——消失了,奈妮薇的雙腳落在地上,很長一段時間裏,她能做的只有顫抖和哭泣。她匆忙地修復了衣服的破損,但那些長指甲造成的傷痕還留在她的臉頰和胸口上。在特·雅蘭·瑞奧德,衣服很容易就能復原,但發生在肉體上的改變……她的膝蓋劇烈地顫抖著,讓她連保持站姿都很吃力。

她有些希望艾雯可以安慰一下自己,而且這是第一次,她願意欣然接受,但對面的女子只是說道:“只是夢魘就已經很糟糕了,但這裏還會發生更加可怕的事。那些是我做的,我也消除了它們,但我剛剛才發現,即使是我,在消除它們的時候也會感到吃力,況且我沒費力氣去維持它們,奈妮薇。如果你知道如何消除他們,你也可以做到。”

奈妮薇惱怒地擡起頭,連臉頰上的眼淚都不去擦。“我可以讓自己離開這裏,到雪瑞安的書房,或者是我的床上去。”她的聲音聽起來一點也沒有任性的意思,她當然不會像個任性的小孩。

“但你要先能夠保持冷靜,”艾雯不置可否地說,“不要擺出那副任性幼稚的模樣,你這種樣子看上去真傻。”

奈妮薇瞪著對面的這個女人,但這個動作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起作用,艾雯並沒有同樣冒著火氣和她吵架,她只是揚起了一側的眉弓。奈妮薇只好改變了話題:“這個地方完全看不出和史汪·桑辰有什麽關系。”

“是的,完全沒有。”艾雯將房間掃視了一遍,表示同意,“我明白為什麽我只能從我在初階生區的老房間開始了,不過,我想有時候人們確實會嘗試一些新東西。”

“我說的重點就是這個。”奈妮薇耐心地對她說,聽起來一點也沒有任性的意思,她不會看起來像個任性的小孩。一切都這麽荒謬。“布置這個房間的女人,和這個房間的主人有著完全不同的世界觀。看看那些畫,我不知道那三幅連續的畫面講的是什麽,但你一定能看出另一幅的意思。”在那場戰爭爆發的時候,她們兩個全都在法美鎮。

“邦雯,應該是,”艾雯若有所思地說,“看來你從沒有認真上過課,那三幅畫面講的是同一個人。”

“無論那是什麽,還是另外一幅比較重要。”她只要認真聽黃宗兩儀師的講授就夠了,其他的都是廢話。“在我看來,把那幅畫掛在這裏的女人是想提醒自己,蘭德有多麽危險,如果史汪·桑辰因為某種原因而與蘭德對立……艾雯,這比她想讓伊蘭回白塔更加糟糕。”

“也許,”艾雯明智地說,“也許這些文件會告訴我們一些事情,你檢查這裏,等我檢查過莉安的桌子再回來幫你。”

奈妮薇氣憤地瞪著艾雯離去的背影。你檢查這裏,竟敢這麽說!艾雯沒有權力向她發號施令。她應該立刻跟過去,用堅定的聲音提醒艾雯這一點。那你為什麽還要像塊石頭一樣待在這裏?她又惱怒地問自己。檢查這些文件是一個好主意,在房外和在房裏檢查也沒什麽差別。實際上,玉座的桌子上很可能會找到更重要的線索。她又嘟囔了幾句應該好好教訓艾雯一頓之類的話,然後才向那個厚重的雕花寫字台走去,每走一步都要踢一下她的裙子。

除了三個紋飾華麗的漆匣之外,桌子上什麽都沒有,匣子的排列整齊得讓人難受。奈妮薇還記得可以在這種匣子上設下的陷阱,所以她想象出一根長棍,用它挑開第一只匣子的鉸鏈。這是一只金綠兩色的匣子,上面畫著涉水的蒼鷺,只不過是一個文具匣,裏面放著鋼筆、墨水和細沙。下一個是最大的那只匣子,上面畫著卷曲盤繞的鑲金紅玫瑰。匣子裏有二十幾件精致的象牙和綠松石雕刻,雕刻的形象是人和動物,全都被放在淡灰色的天鵝絨上。

第三只匣子上畫的是在藍天白雲間鏖戰的金色蒼鷹。當奈妮薇打開第三只匣子的時候,她注意到前兩只匣子已經重新關上了。這裏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夢的世界的一切總是傾向於和醒來的世界保持一致,所以如果從一樣東西上移開視線,過一會兒再去看它,它也許就會發生一些變化。

第三只箱子裏放著文件,奈妮薇消去了長棍,小心拿起最上頭的一份文件。上面工整地簽著“兩儀師裘麗恩”的字樣,奈妮薇將這份文件匆匆掃了一遍,裏面的內容是裘麗恩謙卑地請求進行一系列苦修,苦修的內容讓奈妮薇也不禁哆嗦了一下。當然,這種事只和裘麗恩有關。文件的最後有一個潦草卻棱角分明的“同意”,當她要將這份文件放回去的時候,它消失了。那只匣子也恢復成閉合的狀態。

嘆了口氣,奈妮薇將它再次打開。裏面的文件看上去有了些變化。抓住匣蓋,她將文件逐一拿出來,盡量飛快地閱讀著。有時候,她還在把一些文件和報告拿起來的時候,它們就消失了,有時候則消失在她讀到一半的時候,即使有稱呼,也只是簡單的“可敬的吾母”。有一些文件是兩儀師寫的,另外一些則來自於各種頭銜的貴族,或者是根本沒有頭銜的人。沒有一份文件看上去和她要搜尋的線索有關。沙戴亞的軍隊元帥和他的軍隊失蹤了,泰諾比女王拒絕和白塔合作。奈妮薇努力讀完這份報告,卻發現報告中好像認為它的閱讀者知道為什麽元帥會不在沙戴亞,以及女王到底要怎樣和白塔協作。沒有最近三個星期以來坦其克宗派眼線的報告,這是奈妮薇查到的最有用的線索。一些伊利安和莫蘭迪之間的沖突正在緩和,培卓·南奧聲稱這是他的功勞。即使只看到了寥寥數行,奈妮薇也能看出書寫者咬牙切齒的神情,毫無疑問,不論是不是會半途就消失,這些文件都很重要,但對她卻全無用處。她剛剛開始從一份報告上看到“可疑的藍宗姐妹在聚集”的字樣(上面確實是用“可疑”一詞),卻聽到門外傳來一聲呻吟,“哦,光明啊,不!”她立刻就沖出了房間。